月色撩人(186)
鸿蒙挑眉,捉住良宵的手在良宵的掌心亲了下,冲良宵说:“早去早回。”
那段时间,良宵只有白日能亲自陪在鸿蒙的身边,兔女就主动在晚上留下来,守在鸿蒙的寝殿门口睡大觉,等到良宵回来,她就会蹦蹦跳跳地去往西荒山。
每次从西荒山回来,兔女都会在自己的肚子上比划,冲鸿蒙和良宵说:“青羊姑娘的肚子现在这么大啦!”
过上几天,她又会重新比划,然后兴冲冲地说:“现在更大啦,有这么这么大呢!”
这样的情形,常是夜幕降临良宵准备离开,而兔女刚从西荒山回来的时候。
那时的鸿蒙总是会从堆积如山的案牍中抬头,短暂地休息片刻。
他会在兔女的言语间笑起来,然后靠在椅背上对准备离开的良宵说:“早点回来。”
良宵冲鸿蒙点点头,每次都会真的早回来一点。只是每一次,疲累的鸿蒙都总是伏案而眠。
良宵从不叫醒鸿蒙,每一次都是轻手轻脚地将鸿蒙抱去床上睡。
后来抱久了抱成习惯,有时鸿蒙就算醒着,也要等良宵抱他才肯去睡。
那段时间,鸿蒙醒来的每一个清晨良宵都陪在他的身边,只是良宵常在天亮前归来,鸿蒙醒的时候,良宵其实才刚睡去不久。
自打天灾爆发,良宵一直都是随着月光天上地下的四处跑,白天也从不得闲。这些日子有了休眠的时间,他在鸿蒙身旁的每一日都是越睡越沉。
良宵睡着的时候,银白睫毛似挂了薄霜,配着他挺翘的鼻梁看起来有些清冷,可他微翘的嘴角总有一抹淡淡笑意,轻易就将这点清冷感给冲散了。余下的只有暖玉般的温润,叫人想要靠近、再靠近。
鸿蒙每每醒来在晨光中看着良宵这样的睡容,真是四海八荒的事一点也不想再管。
他不想拖下去,故而每日都将案牍上那些待他决断的庞杂事宜更快地着手处理。
前段日子,许公来信称北荒作物如常生长,虽在夏日受了灾,可并不影响秋日的丰收。顾云长也从冰都递来了奏报,称入秋之后,东荒的冰雪再未消融。
鸿蒙当时就想,这一切真是辛苦了他的神明。
自打鸿蒙建国,无论有多疲累,他都习惯早起。
只是最近鸿蒙每次醒来,总要在良宵的身旁多躺上一会儿。
这时候,因为夜里的相拥而眠,鸿蒙乌黑的头发总与良宵的银白长发千丝万缕地交迭在一起,亲密地好似融为一体。
鸿蒙常在这样的时候,满足得不想起身。
他有时会忍不住亲吻良宵的发丝,有时会轻抚他和良宵缠绕的头发,心想:等朗国所有的事都忙完了,他就像他的父亲对母亲一样,亲手为良宵做一把梳子。
等到晨光熹微,鸿蒙偏头看一眼案牍上高高摞起的奏疏,这才会万般不舍地起身。
自打良宵从东荒秘境中醒来,他就再也没有穿过鞋子,总把鸿蒙送他的银镯明晃晃地在外头露着。
鸿蒙每次下床前都要握着良宵的脚腕拨一拨上头的铃铛。
那个银镯上的月牙铃铛破裂已久,起先还能发出一点声响,如今已彻底没了声音。
鸿蒙每每拨完它,总要歉意地垂下头,在良宵的脚踝上轻轻碰上一个吻。
如此日复一日地过了许多天,秋收之日终于到来。
这时的鸿蒙早已梳理好了手头一切纷乱事务。
他统筹调配,拨粮拨款,将因灾祸而受毁的一切修缮重建,很快就让朗国上下恢复如常。
等到各地迎来丰收,鸿蒙案头的奏疏不再成堆成摞,终于有了点休息的时间。
彼时的良宵同样也不再忙碌,他一颗心终于落地,不需要在夜里长时间地待在月宫照看世间那些有可能会枯死的农作物。
也因此,鸿蒙同良宵彼此之间不再是聚少离多,兔女就完全待在了青羊跟前。
一次良宵趁夜回月宫转了一圈,见万物一切如常,很早地就回到了鸿蒙的身边。
那时鸿蒙立在寝殿门口的树下,正望着天上的月亮出神。
南荒的秋夜已有些寒凉,鸿蒙站在树下外袍都没披。他头发高高束着还未放下,背在身后的手,指尖还夹着几张着了墨的纸,似是谁的来信。
这些天,无论鸿蒙再忙,良宵都会哄着鸿蒙按时用过一日三餐,故因繁忙奔波而瘦削不少的鸿蒙终于长了点肉
鸿蒙大帝的名字也就是听着气势十足。
在良宵看来,鸿蒙虽也钢筋铁骨,也盖世无双,可到底还是单薄了些,也孤单了些,总叫他一条手臂就能揽着腰揉进怀里,总叫他每每看见鸿蒙孤零零的背影就觉得心疼。
于是,良宵无声走近了鸿蒙。
良宵脚上的银镯已不再响,可他身上的桂树香,只要飘散一缕鸿蒙就能闻出来。所以良宵靠近的一瞬,鸿蒙也转身抱住了他。
明月高悬,星辰闪烁,夜很安静。
在有些寒凉的晚风里,鸿蒙同良宵在树下无言相拥。
等到鸿蒙拿在手中的几张纸在风里哗啦啦地响起来,良宵就抚着鸿蒙不再那么硌手的脊背问:“想什么呢?”
鸿蒙不答。
“嗯?”良宵笑着,捧起鸿蒙的脸,忍不住在鸿蒙的唇角亲了一口。
这一亲,叫鸿蒙将良宵抵在了树上吻着。
因着这些时日的忙碌,良宵同鸿蒙的亲吻和拥抱都十分克制,然而现下鸿蒙完全没有收敛的意思。
他的唇虽然还是那么冰凉,但是落下的每一个亲吻都热切。
良宵很配合。
他抬手扣着鸿蒙的后脑将鸿蒙高高束起的头发解开,张开的手指又梳进了鸿蒙乌黑的长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