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撩人(193)
谁也不知道这地动山摇的场面还会不会再来一次,况且还是如此的深夜。
鸿蒙在大地震颤未止之前就已命将士们拉起了一道防线,见人群开始混乱,直接叫将士们拦住去路,拔出长刀。
鸿蒙大帝向来不要什么在外的美名,他不想苦口婆心地奉劝,指着重兵把守的要道,言简意赅。
“过者,斩。”
声音同他的獠牙面具一样冰冷。
霎时,人群的哭喊声全都消失不见。
鸿蒙便又一声令下,分出一些人马将人群在空地上分散安置,以防余震。
人群在寂静中跟着鸿蒙分出的人马各自散开,兔女却是抱着天真的尸体呜呜哭了起来。
青羊拿着手帕给天真擦干净了一双小手,又擦拭着天真的铜锣蓦然垂泪——
天真到现在都还紧紧抓着那个铜锣,任青羊怎么取都拿不下来。
那时,卡布那个还不懂何为灾难的儿子正在青羊的身旁熟睡,之前大地的震颤和兔女此时的哭声都未曾吵醒他。
良宵见兔女伤心模样,拍了拍她的头,冲青羊轻声道:“就让他带着这铜锣上路吧。”
青羊垂泪点头,将原本就是为天真从屋子里拿的衣服盖在了天真的身上——她也盖住了天真的脸。
兔女一瞬哭得更伤心了。
鸿蒙很是潦草地给兔女抹了把眼泪,沉声道:“别哭了。”说完抱起天真,同良宵一起寻了个坡地,将天真的尸身安葬了。
那一夜,秋风卷着飞扬的尘土和黄沙在西荒山的上空久久不散,等到黎明到来,鸿蒙将人马三分——
一部分帮助山脚各户人家清院寻物;
一部分清挖西荒山上因山体崩裂而掩埋的粮草;
剩下的,全都由鸿蒙亲自带着,去清理西荒山通往大漠的要道了。
以往进入西荒大漠,只需要翻过西荒山,可是经过昨夜的地动山摇,西荒山同那片茫茫大漠之间生出了一道深渊,只有一条窄道勉强还连接着两处。只是那条窄道上布满滚石断木,难以通行。
卡布在大漠巡视就要回来,若此道不通,他就要穿过那片沼泽地去龙门关绕道,实在是有些不便。
且,以后通往大漠的要道,倒是龙门关了。
青羊因为这条深不可测的深渊突然出现而寝食难安,抱着年幼的孩子一早就爬上了西荒山的山顶遥望着大漠,简直要望眼欲穿。
兔女哭了一夜,一双兔子眼更是红得好似要滴血。她提着两篮柿子见青羊都快要化成一尊望夫石,就拿了一个给她。
“青羊青羊,你多少吃点吧!你不饿,肚子里的孩子也会饿的呀!”
“好,我吃。”青羊笑着接了柿子才咬一口,她怀里的小家伙就直接来抓那个柿子。
“小坏蛋!”兔女眼疾手快,放下篮子就将他从青羊怀里抱了过来。
“大人吃大的,小人吃小的,你懂不懂?”兔女嘻嘻笑着,给他挑了一个小一点的叫他拿住。
结果小家伙馋得流着哈喇子张开嘴巴还没塞到嘴里,手就先把柿子捏爆了。
于是甜甜的汁水溅了他和兔女一脸。
小家伙先是吓了一跳,最后又捏着烂掉的柿子咯咯笑了起来,惹得兔女也跟着笑。
良宵自打此次跟着鸿蒙离开南荒,就再也没有敛去过身形。
他早已身在尘缘,也就不避尘缘了。
兔女的心性如孩童一般,只要暂时想不到伤心事,就能如往常一般,开心玩闹起来。
良宵在一旁见兔女终于笑了,便又将目光落到了鸿蒙身上。
鸿蒙一夜未眠,他在夜里还给许公去了信,今晨又带着人马一直在忙碌。
良宵看得心疼,就去篮子里拿了一个柿子,朝着鸿蒙走去了。
彼时西荒山上刚好清出了一些粮草,鸿蒙便命人点火炊饭。
山脚下许多人家也从坍塌的院落里挖出了一些储粮,有些则是挖出了一些破锅破碗。
这种时候也没什么太多的讲究,鸿蒙命人将能用的锅全都架在一起,又将所有寻到的食粮收到一起,然后统一煮了,统一发放了。
一瞬降临的灾难毁了众人的家园,人们在夜里恐慌,又在到来的晨光中看到希望。各自端着破碗各自寻着熟人凑在一起吃吃喝喝,聊着闹着也笑着。
仿佛只要活着,一切苦难就都不算什么。
忙了一早上也没歇过,鸿蒙见良宵走来,就将身边的人全都散了,叫他们先去吃饭休息。
之前鸿蒙在大漠突遭雷击,良宵天神般降临亲吻了鸿蒙,这事营中将士已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昨夜天黑,良宵虽一直陪在鸿蒙身边,可凡人的眼看不了那么分明,遂等此刻良宵走近的时候,将士们全都好奇地看向良宵。
良宵是真正的神明,虽打赤着脚,却是一双玉足纤尘不染,他满背银发更是无风自动,加之面容俊朗,微翘的嘴角使他看上去慈眉善目,好似平易近人得很。
众人因此才敢将目光直接落向良宵,但在良宵清风朗月般的出尘气质里,谁也不敢心有妄念,亵渎神灵,只是不由想要赞叹,却是一个个搜寻着匮乏的赞美之词,最后憋了好半天,皆都只能挤出一句“好看!”
鸿蒙不想叫他们多看,敲了敲腰间的弯刀说:“眼睛不要了?滚!”
便见在鸿蒙大帝的威慑下,一众人连滚带爬地散了。
“陛下好凶。”良宵笑着,将柿子在鸿蒙眼前晃了晃。
这条唯一能通往西荒大漠的窄道鸿蒙带人挖了一早上,才只清出了一小段,他同良宵站在上头,两侧都是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