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撩人(211)
“可不是吗?”狼嗥轻笑一声,眼神迷离起来,无限伤感地说:“大哥你知道吗?我曾听爷爷说,南海边的高山密林里,父亲也为我种过一棵血藤树,只不过我应该没有机会……”
言至此处,将壶中酒一饮而尽,又去拿鸿蒙桌上的酒壶。
鸿蒙没有阻拦,只提醒道:“酒量不好,少喝。”
狼嗥闻言鼻子一酸,看着手中的酒壶,张了张口,却没出声。
鸿蒙见他欲言又止,道:“有话直说。”
若狼嗥还是曾经那个莽撞的少年郎,鸿蒙只会在狼嗥抬手拿酒的瞬间拍开狼嗥的手,绝不让狼嗥多饮一口。
狼嗥想到这些,靠近鸿蒙,嘴角微微一扬,没将这些说出口,只是摇头感慨:
“其实没什么,只是一时想同大哥提起许多的过往,可是要说出口的时候又觉得没有必要。大哥……若你仍然信我,以后我还做你的将军,为你守朗国的江山,叫你永远都高枕无忧。”
鸿蒙闻言沉默片刻,看着千盏升向夜空的天灯,说:“狼嗥,桌上的东西,是大哥为你准备贺礼。”
“什么呢?”狼嗥朝桌上的玉玺和诏书扫去一眼,明知故问。
他似是还不甘心,说完将希冀的目光投向鸿蒙,像在暗暗祈祷着什么。
鸿蒙却是郑重道:“朗国的江山。”
那一瞬,狼嗥的目光终于黯淡。
他颓然垂下头,脸上半点欣喜不见,神情失落道:“是因为我是最合适的人选吧?”
狼嗥是雅格拉族的首领,妻子妫沛又是奴尔哈察族的公主,许公是朗国的国师,他同鸿蒙有着相同的治国理念,是狼嗥的老师,又是昔日雅格拉族的奴隶,而狼嗥又是鸿蒙这位朗国的开国国君一手带大,实在是最适合不过的人选。
鸿蒙毫不否认,点头道:“还因为我信你有治国的能力。狼嗥,即便你不娶妫沛,朗国的江山,大哥也早就准备送你。”说完,拿起传国玉玺和禅位的诏书递给了狼嗥。
狼嗥嘴角撇了撇,苦涩一笑,抬手接过,许久才说:“谢谢大哥。”语罢起身,冲鸿蒙深深鞠了一躬,摇摇晃晃地走了。
他再也没有回过头。
抉择
月牙泉边人声鼎沸,篝火还在熊熊燃烧,金绝伦一树繁花在月光和火光的照耀下明亮无比,祈福的天灯已远远飘到了天边。
没了良宵的夜变得格外漫长,鸿蒙觉得时光有些难捱,起身离桌,寻了处无人的沙坡躺下。
大漠夜幕低垂,星月似乎触手可及,鸿蒙看着看着,想起了他同良宵初见的那个夜晚。
那时候,良宵也是在这样的月色中赤脚靠近了鸿蒙,只几步就永远走近了鸿蒙的心里。
鸿蒙闭上眼,听着大漠里的风声,不禁笑起来。
若是忽略月牙泉边的一切喧嚣,其实在沙坡之外,茫茫大漠不见人烟,除却风声,堪称岑寂。而鸿蒙不知,这时的良宵乘着月光刚从他的上空经过。
同鸿蒙在坡顶分开之后,良宵先是在大漠寻找了一圈白龙,可他白龙没寻见,却是遇上了兔女和萌野。
那是在靠近大漠腹地的一处沙丘上。
在那里,成千上万根藤条破沙而出,宛如游走的血色巨蟒,前仆后继,将萌野死死绞住。
兔女一个妖,闻出了藤条上的血腥味,也认出了萌野,立即前去相救。
她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将萌野从藤条中拽出来,见萌野浑身流着黑血,奄奄一息,扯着他撒腿就跑。
可那些藤条嗜血成性,将萌野紧追不放。
血色藤条连成一片,像齐头并进伸颈吐信的蛇,追逐着兔女的脚步无声蠕动,在静谧的夜显得诡异又可怖。
它们缠绕在一起,似是大漠中无端生出的一张血盆大口,但凡行经之处,黄沙皆被尽吞。
兔女跑得满头大汗,眼看就要被那些藤条缠上,却是紧紧拽着萌野的一条腿没有松手。
“对不住了!”
危急关头,兔女妖性不敛,索性将萌野当成棒子拎在手中挥了起来。
她兔牙锋利,但凡缠来的藤条张嘴就咬,一双红彤彤的兔眼更是一瞬猩红,长长的耳朵也从头顶生出。
她的手在她的这番变化中成了毛茸茸的兔爪,爪尖锋利,藤条更是来一根就劈一根。
不过那些藤条成千上万,断后又疯长,即便她手口并用也是于事无补,只缠斗不多时便已筋疲力尽。
“完了!”兔女拖着萌野节节败退,在绝望中差点被相继蹿来的藤条给缠吞。
良宵便是这时赶到。
“主人!主人!”兔女看见良宵如遇救星,立即就冲良宵挥手大喊。
良宵当时还乘着月光行在空中,他向兔女落去的同时打出一道锋利月光,只一下就将千万根嗜血的藤条斩断打退。
兔女见状,长舒一口气,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喘起气来。
萌野已经快被兔女拎在手中抡晕了,头昏脑涨地缓了半天,才想起向兔女表达谢意,“小妖精,你还挺够意思!”
其实兔女和萌野并无多少交集,只是曾在游呼小镇的时候同逛过千神庙,而她这一次碰见萌野也不过是机缘巧合。
本来兔女只是在月牙泉边的沙坡上玩沙子,后来她又一时兴起打起了兔子窝,结果打得太过尽兴,钻在黄沙里头刨着刨着就刨到了这里,遇见了差点被藤条绞杀的萌野。
“拉倒吧!”兔女上气不接下气,累得险些翻白眼,“还不是看在白龙和我主人的面子上,不然我才不管你!”说完朝刚刚落地的良宵嘻嘻一笑,“幸好主人你及时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