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撩人(229)
桑晖对自己的地盘严防死守,将良宵藏在魂树里,把那些寻来的月光全都一一挡了。
他不管什么反噬,铁了心要私有月亮。
这几日,桑晖夜夜无眠。
旭昇告诉桑晖,良宵因为反噬,其实不可轻易离开月宫,否则下界每行一步,便如立在刀尖之上,会有锥心之痛。
可是这段日子,良宵不动声色,已陪着桑晖去过许多地方,走了很远的路。
桑晖痛心,却不叫这痛意流进心底,他同良宵如今共用一颗心,他不要良宵察觉。
良宵沉睡之时倦容满面,桑晖坐在床边紧握他的手,若良宵在睡梦中皱眉,桑晖就会在良宵身边躺下,将他拥进怀中。
等到良宵醒了,桑晖背起良宵,去往了昔日的游呼小镇。
图鲁瓦拿了朗国的江山,倒也没有屠戮朗国的百姓。
据说那是奉谷将军的提议。
桑晖如今已是度魂使,无心理会人间事,这些不过是他途中听来。
边都战况愈发激烈,亡魂近日更是骤增,可桑晖并不急于去往龙门关。
昔日的游呼小镇里,桑晖曾与良宵月下漫步的那座石桥早已不见,穿城而过的水流也早就在岁月长河中消失。
那座昔日香火旺盛的千神庙倒是还在,但因朗国国破,并无香客。
桑晖同良宵进去庙里头转了一圈,看过白龙的龙王像,停在了良宵的月神像跟前。
八百年了,塑在这里的月神像依旧是女相。
桑晖瞧了瞧,觉得差他的良宵太远,又背起良宵转身走了。
他去了北江。
幸好那条宽大的江水还滔滔不绝。
今晚月色好,皎皎圆月影倒垂,浮于江波中颤颤。
桑晖于江边发现一艘无主的船,撑它去了江心。
那时,桑晖才将良宵从背上放下。
他坐在船头,将良宵揽进怀里,拿出亲手做的骨梳,为良宵梳着满背的银白长发。
良宵很配合。
他趴在桑晖怀里,能清晰地感受到桑晖强而有力的心跳,很是满足地笑了笑。
“桑晖。”
“嗯。”
桑晖轻声应了,良宵却并不多说什么,只将下巴搁在了桑晖的肩头,有些困倦地眯起了眼睛。
月色真好。
柔晖落下来披在良宵背上,桑晖梳过良宵的长发,就像划过一条璀璨的银河。
这些日子,良宵一到桑晖的怀里就犯懒,可今夜桑晖却不要良宵睡。
他为良宵梳完头发,勾起良宵的几缕银发缠在指尖,偏头吻良宵。
良宵的倦意瞬间就散了。
他对桑晖永远欲求不满,有很深的执念。
萌野就是他的情丝喂养,才得以修成大地之主。
这八百年,良宵隐忍克制,他情丝不抽,几乎无法抑制对桑晖的渴求。
故而只消桑晖一碰,良宵轻易就会化开。
桑晖并不温柔。
他的亲吻十分霸道,侵占良宵唇舌的同时,圈着良宵的手几乎要将良宵揉进身体里。
如今的良宵堪称孱弱。
桑晖的手覆上他的后背,摸到他的脊椎,嶙峋、硌手,心不由抽痛,动作变得很轻。
良宵的心重重一跳,察觉,手安抚一般在桑晖的背上轻轻一拍,抽掉了桑晖颈间的布条。
自打狼嗥离开,血藤枯死,淖尔喀的诅咒便彻底消散,桑晖颈间血肉已在良宵曾经缝缝补补的月光中彻底愈合。
良宵的手不由抚上桑晖颀长的脖颈,可贴上去又觉不够,便又将亲吻落去。只是他心中纵有浓浓情意,吻却小心翼翼,近乎温柔地舔舐。
桑晖便在良宵的动作间褪了良宵的衣裳。
良宵身受反噬多年,若非神明之体,那些如刀似剑的月光不知日复一日要在他身上留下多少伤痕。
桑晖似捧一个珍宝,将良宵全身吻遍。
良宵的胸膛很快滚烫,心也热起来,轻唤:
“桑晖。”
桑晖不言语,把他的月亮覆在身下,捧起那双冰冷的脚,吻上脚踝。
良宵脚腕上的银铃立即轻颤起来。
可桑晖并不给良宵。
他将月亮揉化搓热,只垂眸静看着良宵的眼睛。
简直是甜蜜的惩罚。
良宵银色瞳仁已浮上薄薄水光,他不耐,呼吸也乱,终于笑着开口:
“度魂使发发善心,饶了我吧,嗯?”
“不。”
桑晖这时异常坚定,将月亮亲密无间地揽入怀中。
银铃丁零响着,随水波声在江心徐徐荡开。
良宵的心,因荡漾的江水变得潮湿。
在月色这样好的夜,桑晖给尽了良宵所有温柔。
边都失守是在隔日黄昏。
那时兔女匆匆跑来,在魂树外高声大喊:“疯啦,疯啦!我看那个吊死鬼要失心疯啦!”
她这些日子都随旭昇待在太阳上,晓得白日发生之事。
这会儿日薄西山,那些纠缠不休的反噬月光还被桑晖拦在阴阳谷外。
旭昇说良宵的这些反噬不得解,除非桑晖真正复生。
桑晖一颗心现下已经复苏,肉身也再无诅咒羁绊,开始渐渐有了体温。
如今只要养得满树魂花盛开,修得圆满,那良宵也就无需再受反噬侵扰。
桑晖行出魂树外,看了看满树魂珠,带着兔女往龙门关去了。
良宵落入凡尘,每行一步都要承痛。日头未落,反噬又在阴阳谷周遭盘亘不散。桑晖将他那不生不死之地守得水泄不通,叫良宵歇在魂树里,等着他回来。
良宵笑了笑,并无异议。
边都是图鲁瓦攻克的最为之久的一座城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