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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斥(140)

作者: 柿子竹 阅读记录

经纪人沉默半晌,问:“有证据吗?比如说当时那个录视频的人,你还记得他的脸吗,还能联系得上吗?或者找你曾经的朋友帮忙出一些证据也好,至少先拿出来一点证据。”

“没有,我没有证据,也没有朋友。”苏乞白说:“我以前大部分时间都是一个人。”

秋少关坐在他身旁听着,心里一揪。

他说不出来什么,只能任由愧疚吞噬自己,牵着苏乞白的手,给出一点苍白的安抚。

苏乞白反握住他的手,又往他怀里靠了靠。

那头的经纪人思忖两秒,说:“这个陈汶,你还有什么他的相关消息没?”

苏乞白还没开口。

秋少关就说:“陈汶,初中辍学,当了两年闲散人士,惹出一堆乱子之后去了职高,他曾经闹出过人命,还在学校公然辱骂老师、耻笑同学,曾经有个男生被他造谣霸凌之后在学校放学的时候跳楼了,但家里有些权势,被压了下去,陈汶还做过不少偷鸡摸狗的事,哈市当年城南几所学校的学生基本都知道这么个人,随便一查就能查出来,他还经常搞所谓收取保护费的事儿。”

关于陈汶,苏乞白知道的确是比秋少关要少。

秋少关接着说:“他还私闯民宅,挺多事儿的,你能想到的学生能接触的罪,他基本都犯过。”

经纪人听见那头声音,一时没听出来是谁,只是简单应了声:“好,我知道了。”

秋少关把手机递还给苏乞白。

苏乞白接过手机后,又补充了句:“他入狱是因为强.奸虐待至受害人死亡,不可能仅仅七年,但就那么被权势压下来了,好像命很轻贱,而受害者也被盖上了精神病的罪名。”

陈汶罪孽深重,如果世间存在十八层地狱,那么他能够被压入最底层,被剥皮抽筋、生吞活寡。他的脑袋里是层低级欲望熏陶兽性冲动,无法无天,无惧无悚。

当初那件事原本也可以被压下来。

因为那个受害人是个孤儿,无依无靠,死了也无人察觉。

可陈汶嘴贱,什么残忍的事都能成为他嘴里炫耀的谈资。

在离开哈市前,苏乞白找到了受害人曾经还算要好的几个朋友,少年人对公正的讨要好像从来都是无关紧要的,但一旦事情发酵成了万千家长对学校的逼迫,事情的痛苦从一个人身上转移到每个人身上,让这些人发现,如果不再讨要事实真相,下一个死的人就可能是自己,或自己所爱,那他们就会开始伸张,比任何时候都渴望判决。

权封人嘴,势消人言。

但压迫降临,法律也将降临。

迫于压力,陈汶到底还是进去了。

可只有七年。

受害人死后失去的时间都不止七年。

陈汶还是这么不长记性。

苏乞白躺在秋少关怀里,挂断电话后在想,如果,如果当初他彻底连秋少关的半分消息都不再拥有,他说不准真会和陈汶同归于尽。

他没什么活下去的期愿,活着对于他来说不过是时间在快速地走过去。

而陈汶实在是太让人恶心。

当一个人连法律都无法真实可信地制裁他时,就会有剥削下的人生出以命换命的念头,那是血腥之下挤压出的树杈。

秋少关摸了摸苏乞白下颚处的疤痕,陡然问:“怕吗,当时害怕吗。”

苏乞白想说怕的,想让秋少关心疼他,但扭头看见秋少关已经露出心疼的神情,又舍不得说怕了,把原本的话转了个翻,“不怕,没什么感觉。”

“我走之后,他经常欺负你吗。”秋少关又问。

苏乞白撒谎说:“……其实也没有。”

秋少关把他往自己怀里更深处揽,一时无言。

“你想什么呢?”苏乞白问他。

秋少关说:“我想,如果人生能重来一次就好了。”

如果一切能重来,他不会再离开哈市。

他此生死守在那儿,守着他的小破房子,和常住里面的那个男生。他俩就那样一辈子。

苏乞白霎时知道秋少关在想什么,连忙把秋少关的脑袋往下压,另一只胳膊粗暴地揽住秋少关的脖子,凑近去咬他嘴唇,试图用急躁的吻来引开他的注意力。

秋少关温和地回应,在他咬自己舌尖的时候,也把舌头往外伸得更多,生怕苏乞白咬得不够过瘾。

好像这样,苏乞白身上受过的疼痛就能转移到他身上。

最后,口腔酸痛,涎.液直流。

苏乞白也开始不满于此,他坐起来,喘了口气,胸膛剧烈地上下起伏,“秋少关……你真是,你活该被压在下面。”

他伸手把被子扯过来,盖在秋少关身上,然后转头拿起手机,打算现买两盒,等外卖送过来再说。

秋少关却直接把他的手臂扯进被子里。

秋少关说:“床头柜里有。”

闻言,苏乞白伸手去拉床头柜的抽屉,满满当当的,各种类型、牌子、口味的都有。

“你想要什么味儿的?”苏乞白问了嘴。

“苹果。”秋少关重复说,“苹果味的。”

苏乞白总觉得秋少关在趁机煽情,但他没证据。

苏乞白说:“吃点儿苹果补补维生素,行。”

秋少关格外顺从,他趴在床上,没了以往半路反抗的突击,而是把主动权全部交出去,成了实打实的服从性心理,他成了最称职的削苹果工人,也真像苏乞白梦里一样,抓着苹果削了很久的皮,但却没能削上一整天、喂上一整天。

手会麻。

秋少关让他两次。

等苏乞白躺到床上的时候,秋少关就开始趁机反压成王,他用右手桎梏住苏乞白的两只手腕,交迭着压在头顶,他手指上的钻戒闪烁着光,如同铁锁上折射的光芒,而苏乞白被牢牢锁住,钥匙被他自愿丢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