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美人投嫁阴鸷宦官后(107)
想到什么就做什么。从他自己的角度看,自己在努力帮忙。
却没想在别人那里变了味。
心机深沉,装疯卖傻。
庞先生继续道:“至于形迹可疑。于小公子可记得自己画过的地图。”
“那地图是假的。若非千岁爷差人去探了,或许会被你害死。可你又胸有成竹,无惧无畏,仿佛给的是份真的,待千岁爷愈发亲密,甚至……当真将他当了夫。”
“此非形迹可疑,那是什么?”
庞先生望了眼有些昏黑的天:“千岁爷将你试探,直到今日,都未能卸下防备。枕边人似敌非敌,似友非友,日夜难安。千岁爷事务繁重,哪能一直同你斗下去,故写‘必要当诛’。”
话毕,于玖已经有些站不住了。
思绪万千,心乱如麻。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楚恣真的是这样想他的?
我不信。
一定是假的。
他明明对我很好。
你们凭什么这么说他。
于玖有些喘不上气,眼泪不受控制,颤着伸手,“你、你给我那个纸,我要去问楚恣,我要……我要楚恣,我想要楚恣……”
他说着说着,声线不稳,身子哭颤着,腿一软跌在地上,抓着庞先生的袍角,“……我要楚恣…”
庞先生面上不忍,欲言又止,最后重重一叹,将纸递给他,“去找千岁爷罢,他在楼下厅堂。”
于玖去接那图纸,眼泪砸在上面。
——
“报!付将军中箭身亡!原县兵兵长来报,若无援军,则县门失首,江州失地!”一个小将跌跌撞撞跑进小楼,扑跪在楚恣面前,抹着满是血的一张脸,看着楚恣,忽然微一点头。
付将已遁逃,正往北渭去。县兵兵长继续抵抗,用来迷惑一早便埋伏在寻山的西城兵。
楚恣坐在厅堂最高位,靠着软椅闭目养神。
忽然身旁的侍从道:“爷,于小公子来了。”
楚恣缓缓睁眼。
于玖一路扶着墙走下来,转到厅堂,看到了坐在最高位上的楚恣。
珠白锦衣,暗绣银纹,半束长发,与平常没什么两样。
但抬眼看他时,目光冷到让人发怵。
于玖却不退。
他眼泪滚滚而下,死咬着唇不发出半点声响,软着腿慢慢走上高堂,站到楚恣面前。
楚恣冷眼看他。
于玖不去看那刺人目光,低头展开手里的图纸,声音尽量平稳:“楚恣。”他指了指底下鲜红的朱笔笔迹,“你能不能告诉我,这个是不是你写的?”
楚恣的笔迹很好认。
走势灵巧,暗劲藏锋,自成一派。于玖对图形类的东西很敏感,看过他的字迹,便一直记得。
他看得出那几行字是楚恣的亲笔。
那又怎么样。
万一呢?
楚恣瞥了眼几行红字,转而抬眼,漠然看他,“是。”
于玖手举着那张图纸,在半空僵住许久,忽然笑了一下,眼泪却比刚才更汹涌。他艰难收回僵住的手,随即带着哭腔道:“为什么啊。”
他手指发僵,图纸从他手边落下,他惨然道:“你讨厌我……又为什么对我好,让我、让我……”
让我误以为你也很喜欢我。
所以娶我。
楚恣淡声,“于小公子可是要问本宫为何娶你。”
于玖说不出话,哭颤着看他。
楚恣缓缓抬手,将他轻轻一拉,带到了腿上,一手拢着他,一手给他按揉僵得厉害的手,言语却冷漠锐利,“千辛万苦从偏僻小院爬来,给本宫血书告了张大人一状。”
“若本宫不救,当日在场的人怕是要给本宫安个落井下石之名。”
楚恣冷淡道:“于小公子曾斥本宫罪大恶极,本宫怀恨在心,有意将你娶了折辱。却不想你装疯卖傻,给本宫透露几分西城山之事,自那时起,本宫便只想从你嘴里问出西城山的事情,你却说自己不记得。”
“你要本宫如何。”
“杀了你。还是将计就计养着你,替你做主,好得出西城山半点东西。”
楚恣给他活了筋骨,才放下手,轻轻拢着他,面上却淡寒,“本宫选了后者。可于小公子给的是什么,西城山的图,无一正确,戏耍本宫至此,你要本宫如何?”
于玖眼泪再没收住,艰难开口,“……我记得的就是这样…”
楚恣:“本宫该如何信你。”
于玖百口莫辩。
他做的事情都太过巧合,哪怕他无心,在楚恣眼里,都算别有用心。
那要他怎么解释,楚恣才会信他?
楚恣轻轻拢着他后颈,把他微微压向自己,声音又轻又淡,“恨不恨本宫。”
恨意且浓些,如此本宫死了,你便是痛快的。
倘若痛快到病好,即便本宫真下九泉,亦同你欢喜。
于玖死咬着唇,不敢发出声音。
他想去靠楚恣,窝在他怀里哭一会儿,但他不敢了,他怕楚恣又同他说些更残忍的话。
楚恣瞥了眼他紧咬的唇,那里溢了点点血迹。他微一抬手,指尖压在他唇间,寒声,“松了。”
于玖不松口。
他不能再丢人了。
晓是如此,眼泪却控制不住,一滴一滴砸在楚恣手背上,滚烫灼热。
楚恣忽然轻抵他下颌,逼他张唇。
终于松口。
那欲红微肿的唇都见了血,一小点牙印深深陷着。楚恣取了块干净的手帕浸湿“于小公子的唇不经咬,往后莫要再动。”楚恣将手帕压在于玖唇上。
于玖久久不答话,空洞的目光望进楚恣眼里。
他声音不稳,“……楚恣,那我和你说的话,你拿来当笑话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