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美人投嫁阴鸷宦官后(124)
宋祾静静看了他一会儿,而后抬眼看被封条封住的门,淡淡道:“如此,大人可能告诉不才,为何封了楚府。”
于玖又稍稍攥紧了衣袖。
凭宋祾刚才替他擦眼泪的行为,他暂且把宋祾当好人。
毕竟是对方先来的,他至少把赶他的原因说了。
于玖取出随身携带的沟通纸和墨笔,写下几行字递给他——听命办事。
只是没打算说真话而已。
宋祾瞧了眼,轻而易举识破,“大人官至右仆射,除了当今圣上,何人能差使大人办事。”
“倘若是圣上,那么为何只有大人与身旁仆从,而没有官兵开道清人,还得大人亲自来将我赶了。”
于玖抓着毛笔,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不能说真话。
刚才的借口还是他不想暴露太多信息才说的。
哪里想到宋祾还能从中找出这么多漏洞。
他给四个字,宋祾能解读出百万长篇。
着实可怕。
宋祾看他不动了,将纸缓缓递回,“大燕掌权多年的残暴宦官毙亡,举国欢庆。恰逢今年会试,所出的题约莫与宦官有关。不才是今年的会试生,故来此地寻此宦官遗迹,应过这次会试。”
“大人莫怪。”
于玖低着头,看其他人轻飘飘把楚恣评作残暴宦官,又轻飘飘说楚恣死后举国欢庆的事实,还有不带一丝个人感情、说要来楚府看遗迹,好应付会试的行为。
说者无意。
他却觉得十分残忍。
楚恣,你还是不要回来看我了,你在天上好好的就行,这里一点都不好。
于玖攥着袍袖,不作回应。
宋祾却道:“大人与千岁爷相处过一段时日,想必对他很了解,可否同不才说说。”
“张楚党不论,不才只想过了会试。”
“如何。”
于玖直觉不能说。
他沉默不语。
宋祾又道:“自不才幼时读书起,便常有人提不才与掌朝千岁身像神似,似他胞弟。”
“不才因此探查过千岁,所得消息尽指他为不才兄长。只是千岁谨慎,不才没能探查极尽,所疑之处颇多。又因千岁爷不见外客,不才从未能近他身。所请书信或许在上报时,被不知是哪位大人截下,没能递到千岁爷手里,石沉大海。”
“不才家中无人,六亲尽绝,倘若千岁为不才兄长,不才当为他收尸起碑,或替他向世人赎罪。”
于玖猛地抬头。
又听宋祾道:“大人所住之地,正是不才请人探查到的。在旁起府,亦非图僻静,只因大人为邻。”
“只求大人将千岁之事,同不才略提一二。”
于玖渐渐红了眼眶。
如果楚恣在这个世上还有亲人,那他是一定要护住的。
只是宋祾的说辞,他觉得很怪。
楚恣不见外客,但总有出府的时候,在楚恣必经之路上拦一下,应该能见到。
哪怕见不到,楚府就好好的呆在这里,他实在不行把信扔进去,不可以吗?
很怪。
宋祾静静看着他低头思索的样子,掩在袖中的手因思考得沉,无意识攥着,揪住了一小片衣袍。
宋祾看出了他在想什么,随意补上最后一句:“不才远在北渭,身边的教书先生及众位看守的仆从管得严,故未能在千岁亡故前相见。”
说辞渐渐圆了。
于玖微微动摇。
又听宋祾道:“直至千岁爷亡故,不才远远收到消息,瞒了先生与守仆,孤身赴考,想要一探究竟。”
“倘若世人误会了千岁,我当为他洗清罪名。若没有,我愿为他赎罪。”
于玖再也忍不住了,抬头无声说:他没错。
宋祾的话越来越圆。
每次他都要抓住疑点了,就又被他三言两语圆上。
还给他几句话给挑起了情绪。
于玖提笔,在纸上又写:他没错,他很好,你别信别人说的。
宋祾目光触及那行字,目光微动,而后淡声,“如何好。”
于玖认认真真蹲在地上,写了很多字,十分详细。
写楚恣如何救他,如何给他吃穿,如何在细节上照顾他。又写楚恣为大燕整日操劳,多有不易,全方面剖析楚恣为什么要架空皇权,为什么威慑朝臣,又为什么对百姓不留情面等等。
好似楚恣苦衷千千万,世人误解颇多,是个被无端抹了污名的大善人,应当得到所有赞赏的能臣清君。
他把纸张递给宋祾。
宋祾一字一句看过去,而后轻声,“原是如此。倒是不才猜疑颇多,是不才的不是了。”
他缓缓道:“既如此,大人可能告诉不才些他的事情,好让不才知道他究竟是不是兄长。”
于玖眨了眨眼,垂目思索片刻,还是觉得要谨慎些。
认亲不是这么容易的。
这里没有DNA检测,更不能随便认。
于玖在纸上写:为什么觉得他是你兄长?
宋祾缓缓道:“此事话长,不才请大人来宋府,慢慢说来,可好。”
于玖只觉得怪。
很怪。
但又不知道哪里怪。
宋祾好像在引着他,好似在达成除了认亲之外的什么目的。
但于玖想不出来。
只凭感觉觉得,宋祾很危险,他不该和他走太近。
但万一他真的是楚恣的弟弟呢。
于玖想了许久,最后忍不住点点头。
——
宋府。
于玖何宋祾并坐前厅。
宋祾请下人取来一个巴掌大的镶珠宝盒。
打开宝盒,里面有两节手指宽的温润玉块,雕成了一个咬着毛笔的小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