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美人投嫁阴鸷宦官后(46)

药约莫放了安神的东西，于玖原本头痛欲裂，此刻渐渐迟钝，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沉沉睡去。

再醒来时，外头天刚蒙亮，身边空着。

于玖迷迷糊糊坐起。

眼睛可以睁开了，脑子也清醒了，前天发生的事也记起来了。

他懵然脸红。

默默躺下，被子盖过了头，开始尴尬。

没尬太久，听力及其灵敏的侍从敲门，“于小公子可是醒了？”

于玖嗓子还有些哑，他沉默了会儿，还是不好意思故意不应，于是爬起来道：“我醒了。”

侍从推门进来，一群下人进来，给他擦脸漱茶，半束长发，用一条浅青发带系着。

衣裳浅青作底白花作纹，腰间扣玉带。

一碗药迅速端来，侍从道：“千岁爷在朝上等小公子，喝完便上道。”

于玖愣愣接过了药碗，“……好。”

这么快就上朝了？

于玖一口闷。随后侍从带着他出府上轿，一路行到皇宫，入了大门。

此时晨光熹微，于玖的衣袍暗绣在蒙亮的太阳光中闪着细碎的光。

他看着自己不怎么正式的衣服，再看看周围气派奢华有讲究的皇宫建筑，觉得不太好。

于玖犹豫了一下，问侍从，“我这样穿，是不是太随意了。”

侍从闻言，面色复杂地告诉他，“衣物为千岁爷亲自挑的。”

那就没事了。

于玖点点头，不再说话。

楚恣这么做，一定有他的意思。

等他到大殿时，满朝文武百官跪在地上，早晨朦胧的太阳光照着一角大殿，依稀能见背光跪着的众臣牙关紧咬。

小皇帝则脸色青白，整个人罩在阴影里，看得瘆人。

侍从率先走过去，“爷，小公子到了。”

楚恣坐在皇帝左手边的软椅上，撩了眼皮，淡淡地看了眼于玖。

于玖缩了缩，有些局促。

彻底清醒后再去想发生过的荒唐事，羞耻加倍。

但瞥见眼前一群跪着大臣后，他又稍稍认真了些。

是在等他吗？

最上面穿龙袍的小皇帝战战兢兢，坐在底下软椅上的楚恣冷着脸，看着发怵。

楚恣更像皇帝。

侍从往楚恣身旁加了把软椅，带于玖过去坐下。

于玖见楚恣微微抬手，身旁的赵公公立刻走出，尖着嗓子喊：“皇上有旨。”

他抖开一道诏书，手也跟着抖，“于太傅之子于玖，因患病辞官归家，新岁之初身已大好，可复朝赴任，不需再考。念其父辅佐先皇有功，特提右仆射……”

左仆射张缱一顿。

前右仆射裴苒一笑。

于玖愣然。

没记错的话，右仆射是唐朝官制中掌执行的其中一个总长官，还有一个左仆射一起。

如果朝代差不多，那这个官太大了。

于玖不知道该是什么反应，僵在软椅上。

楚恣淡淡道：“于小公子身体抱恙，圣上仁慈，必不会让忠臣之子跪谢。既念完，便退了。”

赵公公连忙应是，退了一边，紧紧站在小皇帝身边，生怕小皇帝一个暴怒口不择言。

但小皇帝心思不在这。

于玖眨了眨眼，小皇帝挤眉弄眼，一会儿摸摸龙袍，一会儿目光瞥向楚恣，然后对他点点头。

于玖茫然地看着，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又见小皇帝看了看地上的众臣，又看了看楚恣，小指头朝他做了个“起来”的手势，于玖这回看懂了。

他对上楚恣，倒没那么紧张了，只剩尴尬。

“楚恣。”于玖小心翼翼去攥了攥他袍袖，“他们……”

他没再说话。

楚恣不让他们起来，估计是有别的意思，于玖不好干涉过多，只能稍微提一下。

楚恣看了眼被攥着的袍袖，终于看向跪着的一众大臣，皮笑肉不笑，“本宫忘了。诸位大人请起。”

众大臣终于松口气，各个慢吞吞直起身子，暗戳戳揉着发痛的膝盖跪酸的腰。

于玖觉得要完。

如果真的要共事，人家记恨在心的话，他可能会过得很难。

楚恣缓缓起身，“若无事，便退朝。”

话音落下，大臣们恨不得给他磕头了，说了五六句好话后各个跑得飞快。

大殿空了。

侍从给楚恣袍子，楚恣看向高位上的小皇帝，“彭太医医术不精，治不好皇上眼疾，还留着做什么。”

小皇帝脸一白，把目光从于玖身上收回。

赵公公又急忙出来求，“千岁爷莫怪！皇上他沙子迷了眼，也就是今早的事，不关彭太医的事吶！”

楚恣：“那便是宫人未清好道，让皇上迷了眼，去查今日当值的。”

赵公公跪了，一把老泪替小皇帝流干，“千岁爷！皇上他许久未见于小公子，想是惦念昔日同窗情，绝无任何想法！皇上……”

他转头，满怀期待地看小皇帝，“您说是与不是？”

小皇帝脸一阵青一阵白，仍不懂赵公公苦心，犹豫地看向于玖，“于小师兄……”

又跪又哭的，于玖看不下去，硬着头皮拉了拉楚恣的手，“楚、楚恣。”

楚恣看他。

于玖垂头避开小皇帝目光，低声，“你饿不饿，我、我想和你吃早膳。”

小皇帝脸色大变，“小师兄！”赵公公连忙捂住他的嘴，“陛下！”

楚恣淡声，“那便回府。”他看向小皇帝，“臣告退，皇上身安。”

赵公公狠狠松了口气。

小皇帝被捂着嘴说不出话，欲伸手挽留，又被赵公公给抓了回来。

于玖收回目光，跟着楚恣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