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户家的夫郎(11)
程溪说完便转身走了,出门的时候还差点被门槛绊了一下,看来是真没睡醒。
脚一踏出卧房,程溪就像落入冰窟,外面大雨已经停了,但依旧被冻出一激灵。
程溪这才清醒,连忙退回卧房,裹了袄子换了棉裤才出门。
这半夜三更的,灶房的火自然熄了。程溪从小就开始烧火,很麻利地烧好了水,又放冰水盆里凉了凉,估计着水温差不多了,程溪把水端到卧房。
“驯哥,给。”程溪把碗递过去。
梁驯看着这个又恢复往日小心翼翼模样的程溪,突然想起方才那个带着点趾高气扬说“不许喝”的程溪。
“嗯。”梁驯低头试试水温,很合适,便很快喝完了。
“还要喝吗?”
“不喝了。”梁驯放好碗,回到了床的里侧继续睡觉。
程溪吹了煤油灯,也钻进被窝。
冬日天寒,没有比被窝更舒服的地方了。
这一次,梁驯没再抱过来,程溪松了口气,渐渐睡了过去。
这一夜,比之前的夜晚都要冷。
次日早上,程溪发现自己的脸挨在梁驯的胸膛处,主动抱着梁驯,而梁驯也拥抱着他,两人贴得十分紧密。
程溪:!
两人同床共枕这么久,他可是从来没主动抱过梁驯,今日这是怎么了!
程溪迅速把手从梁驯腰上抽走。
“醒了?”梁驯的声音越发沙哑。
因挨得极近,鼻尖萦绕着男人身上浅浅的草木味,程溪感觉心跳越来越快,而且自己似乎有点喘不上来气。
要命了,程溪往外退了退,翻身坐起,“我、我先起床了。”
程溪匆忙穿好衣服从卧房中出来。
映入他眼帘的,是一片白。
下雪了。
小村在一夜之间被厚厚的白雪覆盖,隔壁郭家门前的土路边种了棵松树,苍翠挺拔,树冠像小塔,披了一层白雪后,就像一幅画。
大风刮过时,簌簌白雪从枝干掉落,无声地洒落在地。
程溪想钻进屋里问梁驯“雪”、“松”两字怎么写,但考虑到刚刚起床时的尴尬,又止住了脚步。
一晃又过了几天,梁驯虽有好转,但还是咳嗽,邱海棠不让他出门。
她和程溪去镇上买了两床棉花被回来,一床他们小两口盖,一床她盖。
被窝一暖,程溪便几乎不会主动钻进梁驯怀里了,但梁驯还是会和从前一样,睡着睡着就过来抱住他。
他是梁驯的夫郎,小两口肢体接触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但程溪还是有些害羞。
即使他已经被梁驯抱着睡一个多月了。
这种靠着坚实胸膛的感觉十分舒服,安心而温暖,整个人还被梁驯身上那种淡淡的草木香味笼罩。
不知不觉中,程溪自己都没意识到的一点就是——他喜欢被梁驯抱着睡觉。
年轻人身强体壮,十多天后梁驯彻底好了,这时离过年也只有四五天了。
他家人口少,过年准备的吃食少,不过镇上的东西也就那几样,未免无趣,邱海棠便和梁驯、程溪商议着去县城里买东西。
梁驯没意见。程溪也点头同意,他从来没去过县里,心里十分好奇。
县城名叫瓮连,离梨花村足足二十多里,他们三人一大早赶牛车出发,临近中午才到。
梁家的牛车后面板车不大,邱海棠便问邻居郭家借了牛车。
翁连县和藕花镇不同,街道铺了石板,干净宽敞。街上的行人大多也都衣着光鲜,姑娘的发饰多样,即使是冬天也打扮得美美的。哥儿要素些,化妆打扮的很少,有的在后脑梳发髻,有的扎辫子,不过大多数是别个簪子。
簪子精细,有雕花的,有玉质的,有镂空的,花样繁多。
程溪一直都是别个木簪在脑后,虽简单清爽,但毫无花样和雕琢。今天冷,他没有别簪子,而是戴了梁驯给他买的白色毛绒帽子。
头发结了几个小辫搭在肩上,这会儿看见那么多发饰新奇的哥儿,一边忍不住偷看观察,一边在心里夸赞。
真好看啊。
“小溪,吃不吃烧鸭面?”邱海棠碰了碰程溪胳膊。
程溪望向面前的烧鸭面,“吃。”
烧鸭面生意很好,店内坐满了人,店主便在店门口支了两张空桌。梁驯三人坐店门口,等了一刻钟,三人的烧鸭面才上齐。
烧鸭色泽金黄,皮脆肉嫩,除了稍稍有点肥腻外没有缺点。
考虑到下午逛完,等回梨花村都深夜了,太冷,三人吃饱后便找了家小客栈把牛车拴好,打算在这住一晚,明日再回梨花村。
放好行李,邱海棠去布坊了,梁驯和程溪则去书铺。
梁驯很快挑了十几本去付钱,他只是简单扫一扫封壳就挑走,仿佛这家铺子的书他都能读懂,只是挑走感兴趣的。程溪看着琳琅满目的书和画册,封壳的字他只能认识一丢丢。
走出书铺,程溪仰头问梁驯,“驯哥,我要什么时候才能看得懂你买的这些书?”
梁驯买的书,封壳的字笔画很多,书页也厚厚的,字密密麻麻。
梁驯想了一会,“四五年吧,我爹当时教我用了五年多,你聪明,四年应该就可以了。”
而且程溪已经十九岁,学习能力和专注能力都比小孩要强,学得自然也快些。
聪明……程溪捏捏衣角,面上不动声色,心底的小鸟已经雀跃地扑棱着翅膀飞向高空。
“等你再学几个月,就可以看一些简单的书了,到时我们来县里买。”
“好。”程溪忍不住道,“谢谢驯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