惆怅客(41)
陈天暮说:“我感觉像在做梦。”
“嗯?”
“我以前只有做梦的时候才敢这样看你。”
迟湫不信他的:“得了吧,要真是那样,你还能一见到我就拽着我让我收你为徒?”
陈天暮说:“我激动啊!”他问,“你为什么要把刀拿出来?”
迟湫看了一眼手里的刀:“找人打架当然要称手的兵器。”
他这几次每次都捡别人的刀使,虽然对他来说都差不多,但总归还是自己的刀好用,而且别人的刀质量参差不齐,他可不想跟上次一样,架没打完,刀先断了。
陈天暮问:“你多久没用过刀了?”
迟湫思索了一下:“很久了,自从把它埋了之后就很少用刀了。”
他的生活也不需要刀了。
他看着陈天暮说:“嗯,遇见你之后使用频率明显上升了。”
陈天暮:“你果然爱我。”
迟湫:“......”
他不是这个意思。
迟湫用刀柄挑了一下陈天暮的下巴问:“你喜欢我,什么时候开始的?”
陈天暮认真地想了一下:“很难说。”
他其实也难以说明是何时动了不该动的心思,只知道他发现的时候已经覆水难收不可回头了。
也许他小时候看见迟湫挡在他身前时就已经丢了心,只是他那时尚不明白,一直把它当成敬重与崇拜,带偏了自己许多年。
他朝迟湫眨了眨眼:“一见钟情也说不定呢。”
迟湫哼笑了一声:“油嘴滑舌。”
陈天暮凑过来伸出食指晃了晃:“不对,是,肺腑之言。”
救人
迟湫没理他,把刀塞到陈天暮怀里,陈天暮宝贝似的捧着。
迟湫捡起地上的书,拿出火折子,把书烧了,连带着乐谱与功法,全都化为灰烬,四散消失而尽,仿佛从没出现过。
不祥之物,留之无用。
迟湫看着迟公习的墓,心里五味杂陈,可到头来,竟是无话可说。
他没话说,陈天暮却有话说,他张了张嘴,转头问迟湫:“我能跟他说一句话吗?”
迟湫轻抬了一下下巴:“随便。”
陈天暮估计迟湫没说什么太难听的,只“呸”了他一口:“坏人!”
他拽着迟湫的胳膊,刚扭头要走,想起什么似的转头又对着墓碑说:“以后不许去梦里打扰他,要是有事你就来找我。”
迟湫无奈地笑了一声:“我没怎么梦见过他。”
刚开始的时候确实会经常梦见,他那时睡也睡不好,精神很恍惚,跟走火入魔了差不多。
时间一长,什么伤口都平了慢慢的也就也好了,他这几年已经很少梦见迟公习了。
陈天暮看他:“怎么没有?你昨天是不是梦到他了?”
迟湫经他一提醒,想起来昨天晚上确实梦到过。
“嗯。”
“看吧。”
陈天暮威胁迟公习,严肃又认真好像对面切实站着这么个人:“你要是再乱打扰他,我就真挖你的坟。”
他傲娇地一扭头,拉着迟湫走了,迟湫摸了摸下巴,感觉自己像是在外打架受欺负有大人来撑腰的小孩,体验十分新鲜。
他自己一个人在黑暗里走惯了,突然有人在他身前点了一盏灯,他才发现原来有光的感觉着实不赖。
两人到了原陵,镇上主街旁站了一圈人围的水泄不通不知在干什么,陈天暮在后面蹦了两下,伸脖子看,也没看清到底在干什么。
这时一个人站到了高台上义愤填膺地说:“各位江湖朋友,近几年迟湫四处作乱,搞得各家鸡犬不宁,前几日更是闯进飞鹰堡一夜之间连杀十几人,这嗜血的魔头与昔日魔教有何区别?迟湫一日不除,江湖无一宁日,我们这就去找方盟主,求他带领整个武林讨伐迟湫!”
那人振臂一呼,还真引得一群人举手响应,讨伐迟湫喊得震天响,恨不得现在就抓住迟湫。
迟湫没想到自己居然能引起这么大的阵仗,他默默往后退了一步,余光瞥到一旁的柱子上挂着一个斗笠,迅速摘下来带到了头上,压了压帽檐。
陈天暮气得够呛,刚要上前就被迟湫拽了回来:“先走。”
陈天暮被他拽到了一旁僻静的街道,还没消气,但他也知道现在不是闹事的时候。
他憋着闷气摸了摸迟湫的脸说:“你别听他们的。”
迟湫一愣,眼神微动,勾了下嘴角:“嗯,听你的。”
他们没太在意那些人,而是先找了间客栈住下,商量着晚上去魔教探一探,他们需要确定魔教里是否有抓来的女人和小孩,救他们才是要紧的事,至于下毒的仇,迟湫有的是时间找他们报。
天色一暗,两人便换好了衣服,像两滴墨水一般融入黑夜,前往魔教。房檐间几个起落,迟湫一片羽毛一般轻飘飘地落在了魔教的屋檐上。
他观察了一下院内的结构,与陈天暮分头行动,在院内查找可疑的地方。
迟湫沿墙而走,他的耳朵微微动了一下,听见细微的脚步声,转身躲在了墙后。
“教主不在?”高沉屹问刚从常日晏房间出来的婢女道。
竹冷端着茶碗点了下头:“不在。”她抬头看了下时辰,“教主在练功,估计还要一会儿。”
高沉屹:“好吧。”
他转身离开,迟湫微微探头看了他一眼,只看到他的侧脸与身形,高沉屹察觉到什么似的偏了下头,没看见什么便没在意,离开了院子。
等竹冷也走远后迟湫瞟了一眼竹冷刚才出来的房间,他轻轻推门而入,屋内亮着灯,没有人,房间里实在有些乱的难以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