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朝夕》(45)

那边哭的说不出话，只有风呼啸的声音。

江晓夕心急如焚，拿着手机就想去找他，迈出一步后才记起阿沅，于是转过身。

江晓夕着急的组织不出语言，只是急切的望着他。

阿沅知道他想说什么。

“没关系，你去吧，我自己回去。”

江晓夕点点头，回过身跑起来，迅速消失在了黑夜中。

阿沅望着他的身影，许久以后才转身离去……

哥……

江晓夕坐了一个多小时的出租车才见到齐朝。

他孤单的坐在公交车站的凳子上，眼泪在脸上风干成泪痕，沉寂的低着头。

这个时间公交车已经停运了，车站没有乘客，只有他一个人。

雪堆积在地上，形成薄薄的一层。

江晓夕带着那条红色的围巾，呼出的气一出口便变成了白雾，耳朵和脸颊冰的要死，只有身上因为剧烈的运动而发热。

当他气喘吁吁来到齐朝身边时，悬起的心终于落了地。

“齐朝……”

江晓夕轻声叫他。

齐朝僵硬的抬起头，眼睛里还闪着泪光。

江晓夕向旁边看去，凳子上放着一个檀木骨灰盒。

“这是？”

江晓夕内心闪过一丝疑惑，随即反应过来，是齐朝母亲的骨灰。

他大概猜到了齐朝伤心的原因。

江晓夕走近，齐朝揪住他的衣服，环腰抱住他，脸贴在衣摆处。

江晓夕把手放在他的耳朵上，冰凉的感觉顿时袭来。

齐朝竟在这儿等了这么久。

江晓夕没有安慰他，只是任由他抱着。

此刻仿佛什么话也不说，就可以感受到彼此流转的心意。

江晓夕摸了摸他的头，满是心疼。

原来齐朝也会脆弱，他的脑海里闪过从前的一幕幕，骄傲不羁的他、悲伤无助的他，孤独落寞的他，温柔微笑的他，都令江晓夕无限心动。

公交车站亭内二人相依，亭外风雪弥漫，路灯照在旁边，如同一幅动态的画。

江晓夕希望此刻的时间能够停止，让这美好多停留一秒，哪怕只有一秒，也好……

阿沅走在空荡荡的街上，路边的店铺都已经关门谢客，几乎没有行人。

偶尔有猫跳起来落在彩钢房的房顶，发出巨大的声响，接着又安静下来，听不见一点声音。

只有孙乔家的酒吧还开着。

他站在门口，看了看头顶亮着的灯，犹豫了一下，便走了进去。

他身上带着风雪和尘土的气息，坐着的几人被惊动，抬头看向他。

孙志斌少见的这个点还在店里。

他似乎已经知道了薛子峰和阿沅之间发生了什么，没有丝毫惊讶的看着阿沅坐下。

他打开一瓶啤酒，拿出两个玻璃杯，一个给自己，另一个放在阿沅面前。

他把酒倒出来，没有说话。

好像在等阿沅先开口。

“二哥……”

阿沅嘴一抿，像是又要哭。

“你们兄弟俩……还真是心有灵犀……”

孙志斌无奈的笑了笑。

几分钟前，薛子峰才和孙志斌通了电话。

“阿沅十八岁了，已经成年了，想起来我们还没一起喝过酒呢，今天有机会，你可别推辞。”

孙志斌把酒杯推到他前面。

“可是……”

阿沅犹豫着。

孙志斌知道他在担心什么。

“你哥会同意的，别担心。”

阿沅看他这样保证，这才抛开顾虑，拿起杯子喝了一口。

然而苦涩的味道瞬间冲击了味蕾，他忍着皱起眉头。

过去薛子峰管着不让他喝酒，他还以为那是什么琼浆玉液呢，如今真的喝到了，反而十分失望。

“阿沅，咱们也认识这么多年了，我也已经把你当自己的亲弟弟，有什么事，和二哥说，没有解决不了的。”

“我哥他去相亲。”

阿沅低下头，两只手握住杯壁，像在暖手。

“相亲的事是我叫他去的。”

“你要怨就怨我吧。”孙志斌说。

“为什么？”

阿沅抬起头，不解。

“他得有自己的生活。”

孙志斌娓娓道来。

“打算养你的时候，他也才二十岁，他自己都还是个孩子呢。”

“我是过来人，知道养一个孩子不容易，子峰他坚持下来了，单论这点我就佩服他。”

“这些年来，我都看在眼里，他变得成熟太多，”

“每次和他说起这些，他都只说自己心甘情愿。”

“可是我心疼他，他太累了，虽然不曾说出口，但也能够看出来。”

“何况你以后肯定要去上大学、工作、恋爱，到时候剩他一个人。”

“我只是不想他太孤单。”

“这些你都想过吗，你不可能一辈子待在他身边。”

“你会有你的人生，遇见另外的人。”

“而子峰他也有自己的生活，不可能为了谁停留在原地。”

“我可以，可以不去上学，我也不想结婚，我只想和他在一起。”

“阿沅，别说傻话。”

孙志斌喝了一口酒，感觉似乎比平日更涩些，苦的人直想流泪。

“现在这样不好吗，为什么非得改变呢？”

阿沅捂住脸，哭着说。

“阿沅，你该长大了。”

孙志斌拍拍他的肩膀。

为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要他变得成熟，他想不明白。可是长大就意味着离别，他不想，他希望自己是彼得潘，做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

“你哥他今年二十六了，也不小了，该成家了。”

“适时的离开和抛弃是不一样的，子峰他也不会这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