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死对头养成了男外室(132)
徐成安气昏:“这是常识!”
沈嘉禾今晚实在没精力同他闲话:“我没打算纳妾,要纳王爷自己纳去。”
“嗯?那今晚这是谈崩了?”乌洛侯律脸上笑意越发浓了,颇有种沈将军和陆首辅谈崩后的喜悦,“这么说将军后院不会失火了?
那我更要请将军吃酒了。”
他掀起车帘,“徐校尉,麻t烦调个头。”
徐成安很想问他是不是有病,却听将军道:“也罢,那便去喝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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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华如水,陆府的马车仍安静停在福源酒楼外。
车帘低垂,车厢内安静得很。
陆敬祯倚着车璧一言不发坐着,广袖下,那块沉甸甸的金坨被他握在掌心打磨,却像是怎么捂都捂不热。
他还记得郡主第一次收到金镯子时高兴的模样,走哪儿都戴着,逢人就问好不好看。
他记得那截漂亮坚韧的手腕,记得那环金镯挂在她腕间的样子。
现在,她把它们变成了完全认不出模样的金坨……
披风罩住了他满身狼狈,却不能消除身上的痛楚,浸透的半身早已在夜风里化凉,伤口又像是被狠狠捅穿至心脏,每一次跳动呼吸都疼得他冷汗直流。
祝云意的东西,郡主她全都不要了。
陆敬祯的喉结猛地上下滚动,悄然将那股腥甜压下。
车内光线昏暗,小道士悄悄看了陆敬祯好几眼,公子上车后就一言不发,也不叫走,大概是因为他生气了。
他自知失言,但好在沈将军不也没往别处想吗?
想到此,他硬着头皮叫了声:“公子?”
一直低头不语的陆敬祯终于微抬起头看过来,须臾,他哑声问:“你知道我是谁?”
就在刚才他突然冲出来质问郡主为何毁掉那块碧玉的瞬间,陆敬祯才回过神来。
梦里那个未来,他们处心积虑接近他,培养他,原来不是因为他位高权重,他们一直知道他是谁。
去做当年先太子和慎御司没做完的事,还有谁比慎御司主事祝聆的嫡子更合适的?
小道士噎了噎,小声嘟囔:“师父当年去过晋州找你,没能找着。后来师兄被你无意救下,他看见你身上的随型碧玉就认出来了。”他上前靠近了些,借着外头映入的微弱光线仰头看他,“公子,这些都是缘分。”
陆敬祯垂目凝视他片刻,蓦然失笑。
命运将上一辈的齿轮又转到了他们身上,勉强也能算缘分。
可这所谓的缘分又将他们这些人再次困在了宿命里,所有人都将身不由己。
小道士看他脸色实在不好,心里担心:“夜深了,我们先回去吧。”
这次陆敬祯没拒绝,小道士刚要通知车夫,外面传来一阵马蹄声。
陆敬祯起初以为是来酒楼的客人,没在意,他往后轻靠了些,刚闭上眼便听外头有人叫了声“将军”。
那是……徐成安的声音!
陆敬祯急急掀起窗帘,闻声望去。
外头,果然是豫北侯府的马车回来了,陆敬祯见郡主利落从马车上跳下来。
陆敬祯抓着窗帘的手指倏然一收,郡主是来回来找他的吗?
沈嘉禾下车就发现陆府的马车没走,她不觉蹙眉驻足看了眼。
陆敬祯见她看过来,心跳猛地加快,他正欲下车,却见又一个人跟着郡主下了马车。
“果真是这家酒楼的酒最好吗?”乌洛侯律笑着走到沈嘉禾身侧,倾身道,“那今夜我们不醉不归啊,将军。”
眼前的马车被乌洛侯律高大身躯轻易挡住,沈嘉禾将目光收回,转身往里走,似已完全不够今夜之事的影响,话里也带了几分笑意:“王爷酒量如何?”
“那必须千杯不醉。”乌洛侯律得意跟上,“将军,我们喝什么?”
安静楼里传来郡主清亮声音:“花雕。”
徐成安骂骂咧咧跟着进去,高声道:“掌柜的,把你们楼里十年陈的花雕酒都搬上来!”
花雕……
偏偏是花雕。
小道士见陆敬祯抓着帘子的手抖得厉害,刚想叫他,便见他捂嘴一咳,殷红自指缝间顺流溢出。
“公子!”小道士呼了声。
那块金坨从掌心滚落掉出车外,陆敬祯本能急着俯身想去捡。
小道士以为他要摔倒,忙伸手往他身前一挡,这才发现他胸前一片湿凉。小道士掀开披风一看,里头那件霜白锦缎的外衣早染成一片血色,他脸色大变看向酒楼,“是沈将军伤你的?”
“不是。”陆敬祯的呼吸短促,“我自己扎的……”
小道士瞪大眼睛,什么自己扎的,他又不是傻子!
他刚要质疑,感觉撑着陆敬祯的手臂又沉了些。
陆敬祯俯身道:“我的金镯子……”
小道士先前看他从掌柜的手里要回那块金坨时,还觉得奇怪。大周金锭大多都有固定模子制造,这块怎么像是随便融的?
本来是金镯子吗?
“大人,您的东西。”外头随从将掉出去的金坨捡了回来,小心翼翼从车帘缝隙塞进来。
小道士伸手接住,又想起沈嘉禾要纳陆玉贞为妾的事,他是知晓民间聘礼中金镯子是很常见的首饰,但他没想到沈将军还把聘礼给融了再送,这算什么?简直欺人太甚!
他正愤怒地想着,手上一轻,金坨被陆敬祯拿走了。
陆敬祯跟宝贝似的握在手心里。
郡主还说只要是他送的东西,她一样都不会丢。
她不止丢了,还丢得比谁都干净绝情,便是再找回来,也不是本来模样了。
陆敬祯垂目自嘲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