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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死对头养成了男外室(154)

作者: 丛温 阅读记录

乌洛侯律:“…………”反正就是瞒着他呗。

三人又逗留了半月,还是没有任何关于祝忱的消息。

“孙晋死后,他就没留在相州?对,一定是这样,他应该是直接离开了此地,否则他没有身份文牒,不可能没引起注意的!”徐成安分析,“可他一个孩子能去哪?”

沈嘉禾的脸色沉得可怕,当年祝忱年幼,不可能有这样缜密的心思来消除踪迹。他们都打听了这么久连一点消息都没有,祝忱必然是离开了。

他当时还那么小,无依无靠能去哪里?

祝家所有的亲朋好友大多都在北地太原郡,祝家嫡系被灭,旁支和远亲却都还在,祝忱会不会回去找那些人了?

只是,他一个孩子要从南地前往北地,他死在路上的几率很大,非常大。

但沈嘉禾也别无他法,只能寄希望于那个给孙家抚恤金的人是长大后的祝忱。

也只有这样才解释得通,因为身份原因他不敢透露姓名,这让孙家母女误以为是豫北军给的抚恤金。

“我们去晋州。”沈嘉禾道。

-

巡察御史的车队出云中郡已是十一月了。

这几日,气温骤降。

北地寒风一起,连着吸进鼻腔的空气都是冰的。

太原郡官道的路面都冻得坚硬无比,马车行进便显得越发颠簸,东烟特意给陆敬祯的马车内垫了加厚的褥子,好让他舒服一些。原以为他们能去江南过冬的,谁料各地案卷繁复,拖慢了他们原本的行程,离京三个多月才整理完上阳、云中两地卷宗。

按照这个速度,便是来年开春他们也去不了江南!

在北地过冬不是好事,公子近来身体不好,万一病了就很麻烦。

辛衣舒也说过公子这几月看着还好全赖体内真气护着,若还是他从前身子,这般奔波劳累怕早病倒了。好在辛衣舒精通药理,这段时日一直细心给公子调理身体,东烟总算觉得她还有点用处。

陆敬祯靠着软枕沉睡了一路,距离晋州城还有二十多里,他突然醒了。

车帘一掀,外头冷风卷入,他的指尖瑟缩了下。

辛衣舒忙落下车帘,一面将手炉塞给他:“入夜前就能到晋州,还要问什么?”

微烫的温度爬上指尖,瞬间将扑入车内的寒意驱散,陆敬祯没说话,又挑起窗帘往外看。

“下雪了。”他喃喃。

外头传来东烟的声音:“下了快半个时辰了,现下还不是很大,我们快些赶路,进了城让他们给公子屋内多置两个暖炉。”他说话时,忍不住低头哈气搓着手。

沿途树叶落尽,枝丫上已挂了一片薄薄晶莹。

寒风轻扫,又簌簌散落。

十四年前,他从晋州城逃出来那晚也下着雪。

风雪很大,河水冰冷刺骨。

他的书童告诉他前头有座破庙,让他先行,他缓一缓便追上来。

后来他在破庙冷得昏过去好几次,他没等到他的书童。

他以为他要死了。

太冷了,真的太冷了。

是郡主那口花雕酒救了他。

远处,一片灰蒙蒙中,陆敬祯看见那座破庙在风雪里若隐若现。

他微微挺直脊背。

那座庙竟还在。

破庙不仅还在,似乎是有人修葺过,外面的墙体重新上了色,瓦砾也翻新过,看来是供人路过歇脚的。

车队在外头停下来。

东烟去前头传令大家原地休整片刻,回头见陆敬祯从马车上下来,他忙跑过去。

辛衣舒抱着件狐裘要下来,东烟上前接了裹在陆敬祯身上:“公子要进去?”

陆敬祯拢住裘氅:“不必跟来。”

辛衣舒便没下来,她撩着帘子问:“我家夫君何时还热衷于烧香拜佛了,我怎么不知道?”

东烟:“……”他也不知道。

-

孤庙外静悄悄的,显然无人看守。

当年后来是怎么离开破庙的,陆敬祯不记得了,他只记得他是在马背上醒来的。

他被人抱着,那人说是在路上捡到他的。

他说他姓孙,叫孙晋,此番是要回老家相州去。

回相州的一路,他一直在生病,时常昏昏沉沉,但孙大哥把他照顾得很细心。

他其实认出了那是郡主的侍卫,那晚上在破庙里,他见过一样的佩刀。

郡主或许知晓了他是个逃犯,所以他干脆装作不知道。

他们足足走了近两个月才到岭南,却在离相州不远的小道上遇到了山匪。

孙大哥让他先走。

可他根本不会骑马,只能拼命抓着马缰绳。

后来,他从马背上摔下来失去了意识。

再后来,陆家二老把他救回了家。

等他能下床走动已是半个月后,他悄悄打听过孙大哥的消息。

他被山匪杀了。

陆敬祯蹙眉闭了闭眼睛,时至今日,他甚至都分不清那些是真的山匪,还是朝廷派去捉拿他的人。

后来他开始拿俸禄了,便往孙家送钱,却也不敢说自己是谁。

冷风夹着冰雪灌入裘氅,陆敬祯忙拢住氅衣走进孤庙。

甫一抬头,他见庙里蒲团上跪了个人。

是女子身形,她身上罩了件黑色裘氅,镇山河安静置在她身侧。

陆敬祯看一眼便直接愣在了门口。

是郡主!

她不是在雍州吗?

为什么会在这里?

庙里简陋,郡主手里没有香,香案上也没点烛火,只摆放了些干粮,她双手合十跪在脏旧蒲团上,背对着陆敬祯。

他听她轻声道:“菩萨在上,请保佑祝忱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