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道观打杂的那些日子(65)
……哦不,主要是朝上清童子下跪,但我跟上清童子站在同一个方向,所以顺道被拜了。
张伟现在的样子就和电视剧里面那些走火入魔的反派一样,双眼大睁,目眦欲裂,笑得发狂。细小而密集的血丝攀遍了他的眼珠,而他只是笑,不停狞笑,怎么看怎么诡异。
然后开始磕头。
“咚。”
“咚。”
“咚。”
三个响头。
我听着这三声脆响,有种沉浸式当祖宗的错觉。
磕完,张伟抬起头来,额前已经破了皮,渗出不规则的血迹来。他却毫无察觉,大声说:“谢谢上清大人,我找的大师果然没骗我!您果然有招财的法子!”
说完这句,张伟就拿着五铢钱兴高采烈地下山去了。
等人走远了,我看着他臃肿的身躯,面色沉重地问:“他为什么不感谢我?”
林狗站到我身旁,反问道:“被这种人感谢会有成就感吗?”
“当然有啊,那能证明t我的口才更上一层楼。”说完,我皱了下眉:“不过他刚刚那个样子好像嗑了药啊。”
“你们医院还收嗑了药的病人?”
“要收,不过嗑药之后一般都会越来越瘦,我还没见过这么胖的。”这样想着,我自顾自否认了刚刚的推测:“所以他应该没嗑过。”
余光瞥见林狗脑袋上也落了几根松针,我对他道:“低头。”
他也没问我为什么,只是很听话地照做,乖乖俯下身子,把那头卷毛凑到我眼前。
大型犬的既视感好强。
我忽然想起,之前追剧的时候随口跟他夸了句男主的发型,隔天再见到林狗,他发型就变成同款的了。
想到这,我眨了眨眼,捡起他头发上那几根松针,说:“好了。”
林狗重新直起身子,我看到他耳朵被太阳照得有点儿红。
但他很快就转过头去,所以我也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眼花看错了。
这个时候,上清童子才插话:“你们不该那样捉弄他。”
“他这么不要脸,为什么不能捉弄?”我反问:“你不是说自己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吗?那不该有不同的应对方式吗?为什么你这么老古板?”
上清童子顶着那张年轻的脸庞,很认真地朝我解释:“别人行不轨之事,那是别人的事,我自守我的道。若我和他们一样行事,岂不是成了他们那样的人?”
我差点被他这段绕晕,捋了三秒才回:“当然不是。如果对不要脸的人讲道理,吃亏的永远会是自己,而不是那个不要脸的人。”
这是我当人这么多年摸索出来的血淋淋的教训。
说完,我又问:“不过他为什么说找到你之后就不愁吃穿了?”
才问完,就被声分贝极高的尖叫打断了——
“天!!!”
杨师兄不知何时到了这边,看着我们,发出了常人难以企及的锐利尖叫。
我心里纳闷,没明白她在激动什么,就看到杨师兄指了指地上:“这些叶子,怎么会有这么多叶子?!”
坏了,差点忘了这茬。
杨师兄麻木地望了望旁边,又看到满排孤零零的枝干,眼白一翻,差点晕过去。我急忙上前,接住她的身子。
等人缓过来后,一阵微风拂过,吹在脸上格外舒服,地上几片叶子也随之带起。
露出底下被封十八震出来的裂缝。
杨师兄眼白一翻,彻底晕过去了。
我和其他几个人面面相觑,最后齐齐锁定始作俑者。面对我们的目光谴责,封十八只是抱着怀里的长木竿,抬了抬那个大黑墨镜,很无所谓地耸了下肩。
我把杨师兄安置在凉亭的木椅上,正打算给她做查体,她就重新醒过来了。一把子从椅子上支棱起,跟诈尸一样,差点吓了我一跳。
杨师兄麻木的眸子从围在身边的人一个个扫过,最后锁定我。
“你中午之前把那块地打扫干净。”她双眼无神地给我安排了第一项工作。
然后机械地抬脚,机械地下去,机械地远去。
得,就我一个义工。
封十八抱着木竿,在凉亭的木椅上躺下,开始打瞌睡。
学姐的手机铃声则很及时地响起:“晏影,交报告!晏影,交报告!晏影,交报告!晏影……”
她接通,微笑着望了我一眼,然后顺理成章地下去考察地貌了。
只剩下上清童子和林狗呆在原地。
上清童子有些内疚地望了眼我,张了张嘴,刚想开口,就被林狗截胡。
“我跟你一块儿扫。”
于是三分钟后,我跟他找到抱朴宫的扫帚,回到原地,开始扫地。
封十八卷起的风实在太大,满地都是周围树木掉的叶子。一边扫,那些树就一边哭,哭得那叫一个悲痛欲绝,闻者落泪见者伤心。
我听得耳朵烦,终于忍不住了,扫帚一撂,大声呵斥:“安静!”
林狗手上动作一顿,很无辜地望着我,有些拿不准地问:“……我刚刚,说话了吗?”
第36章 唯一正版
“……我说的不是你。”
林狗望了望空空荡荡的四周, 又望了望我,张了张嘴,最后把想说的话吞了回去。
他刚好迎着朝阳站着, 清澈的阳光穿过万里云层, 落进他双眼,把那双本来就有些浅的眸子照得更浅了。
就这样安静地站在晨光中, 那份无辜感更深了。
这家伙安静的时候还怪安静的。
檐角风铃再度响起时, 我脖颈一凉,才想起移开自己的目光。
刚刚我俩去找扫把,回来的功夫,上清童子就不知道上哪去了。除了一个在亭子里睡觉的封十八, 这里统共就剩下我俩。想了想林狗对我发言的接受程度,我直接摊牌了, 告诉他我能听到植物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