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当时(3)

“那你可小心点，这里当年总是堆放着许多杂物。”

“才不是什么杂物，是乐器啊。”

对啊，音乐教室在地下室。而夏如果的学生时代最为辉煌的时段，恰巧与音乐相关。回想起她在校庆的舞台上演奏小提琴的样子，依然闪耀着光芒。

半地下室的光源主要来源于身后敞开的弹簧门，在我们走了四、五步之后大门自动关闭，走廊里的光线一下子暗淡下来。我只能依靠透过音乐教室门上观察窗的光辨别位置。由于突然变暗，眼睛难以适应，我扶着墙小心翼翼移动，估算着还需要再有四、五米才能摸到灯开关。

夏如果则因为酒精的作用毫无畏惧的向前迈步。

“地下室的走廊本来就窄，忽然停下来是很危险的。”

感受到她停下脚步的同时，我也停在原地。

能够清晰的感受到她呼吸频率变得急促。之前听说她和相恋多年的男朋友分手了，还是没能走出来吗？该伸出手摸她的头吗，像是影视剧里一样。

“麻烦您再向前走两步，总得打开灯。”

“不要看我。”

……

“这昏暗的地下室，麻烦不要忽然冒出让人无法理解的对白，我不得不思考面前的你，是否还是人类的这个选项。难道都市传说将在今日添上新的一笔吗。”

糟糕，虽说是一句玩笑话，还真的有一丝寒意了。

“……你的笑话不是每一次都能把我逗笑，至少现在不行。”

这是位难伺候的大小姐。我收敛玩世不恭的态度，轻咳一声，开口安慰道：

“你的事虽然我不是很了解，大概还是知道一点点。毕竟班里多一半男生都喜欢你，谈起你他们总有滔滔不绝的话题。差不多了，就这样吧，人生在世难免遇到一两个人渣，别再糟践自己了。”

“叽叽喳喳的吵死了，说得好像你很懂的样子。你就不能一言不发的陪我待一会吗？”

“…………”

走廊里静谧无声，只有夏如果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让你闭嘴，就真的不说了，你是这么听话的人吗？”

这位已经变得越发的难伺候了。

“我在努力学习，并适应您对我的要求。”

“坏心眼的家伙。一直一直都是这个德行，让人无可奈何又让人……。”

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眼前梨花带雨的女孩，令人心生怜惜。

现在的气氛应该正是伸出手抚摸她头的机会，或者更大胆一些把她揽入怀中，也不会显得刻意。

还是别想入非非了。

我不能也无法做出这些行为，因为没人比我更清楚一个秘密。

我喜欢你，夏如果。

冬同学

回想起来，认识的人中冬当时毫无疑问是最令我感到束手无策的两个之一。

高中时期，班上的同学几乎都会打趣的称呼其为‘冬老师’，不是因为他学习成绩优秀，而是因为他几乎无所不知的宽泛涉猎，能够与任何人沟通任何话题，且绝不会冷场。天南地北，古今中外，和他对话永远不会感到无聊。

尽管他很少笑，却不妨碍总能把身旁的人逗得哈哈大笑。无事可做的课间，竖起耳朵听他与其他同学聊天，如果恰巧是我能听懂的，总觉得有赚到。

把班级视做由50个人组成的小社会，难免分成几个小团体，在这当中彼此相处不来，也是正常的事。偶尔有些人能够同时出现在两三个小团体中，已经十分厉害。冬当时却游刃有余的游走在所有团体之间，而且令人诧异的是，记忆中大家都认为冬当时是自己所处团体的一员。

成绩好、成绩差、男生、女生，似乎没人会讨厌冬当时。

我至今都记得转学过来的第一天，站在门外等着班主任叫我进去做自我介绍。那时的我带着矫正牙齿的牙套和治疗散光的厚厚眼镜，简直丑死了。一想到，踏进教室会被嘲笑，忍不住的发抖。

“难道说……你也是因为开学第一天迟到被罚站了？”

一个男生靠近我身侧，歪着脑袋，满脸笑意上下打量我。

“不，我是……”

胆怯令发出声音根本无法传达给对方。

“没关系的冯老大虽然看起来很严厉，却是一个非常温柔的好人。哪怕我这样住在学校附近步行15分钟左右的人迟到也不会责骂……大概吧，……反正死不了就是了。”

他自顾自的说着话，我完全搞不懂这个男生在做什么。当听到教室中老师喊道“进来吧”，深吸一口，将不情愿挪动的脚迈出。在我转过身准备踏入教室门的一刻，男生抢先走了进去。

“哟，各位大家好啊。我就是‘绝不是因为睡过头而迟到，而是对新学校不熟悉而迷路才迟到的你们的新同学’，冬当时。”

哄笑声一下子从教室里爆发。所有人都注意力都被挪到了男孩身上，原本紧张的心情也顷刻消失不见。

“滚出去！”

倒退着走出来的男孩朝我做了鬼脸。

“失败了。”

那是我对冬当时的第一印象，喜欢玩闹的男生。

某种意义上他是我转学之后的第一个朋友。他会耐心听别人说话，体恤对方的感受，面对他时总感觉无论什么事都可以诉说。尽管绝大多数时候他的答复都是充满了毒舌、坏心眼，爱捉弄人又不会让对方感到难堪。

正如冯老师所说：冬当时，该正经的时候，会靠得住。

这大概是对他最准确的评价。

高中的绝大多数时间，遇到无法处理的困难会下意识的想要找他商量。冬当时也会耐心的听完，给出自己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