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芳华(17)

齐燕青紧随其后，待到卧房上方后，他又蹲下轻轻揭开瓦片往里看，王肆睡得正熟。

他们跳下去，从小窗进去，拿出绳子将他绑起，闻溪言点了两支蜡烛。

火光照在他脸上，王肆皱皱眉，徐徐睁开眼，下一秒就瞪大了眼睛，“你们谁啊！信不信老子弄死你们？”

闻溪言嗤笑一声，“肆爷还是先看看自己是什么样子吧……”

王肆动了动手腕，那处被麻绳绑得有些紧，动一下就有些疼，他抽抽嘴角，“你们是何人？为何这样对我？”

“柳文如。”

他瞳孔微缩，末了又说：“那人和你们有何关系？”

“自是没有的，”齐燕青眸子微弯，“那你可知小牙村？”

听到这里，王肆突然笑了两声，“那个村子呀，有个模样极好的小娘子呢……”

闻溪言皱皱眉，往他腿根处踢过去，声音瞬间冰冷，“你对她做什么了？”

王肆惨叫一声，疼得脸都有些扭曲，“没……那娘子跑得快，追到悬崖处时，她跳下去了……”

她面上尽显厌恶，“那你余下的兄弟呢？”

“不知……”他抬眼看到闻溪言的表情后，立马改了口，“还在联系的也只有陆甲了……”

“在哪？”

闻溪言抽出剑，在他面前挥了两下。

“前年联系的，说是在平阳……”他抖了两下，硬是被吓出了两滴泪，“我也不太确定，女侠能否饶小的一命……”

王肆见没什么效果，就又换了副面孔，往闻溪言脚边吐了口唾沫，笑着说：“怕个屁啊，杀了我，太守绝不会放过你们……”

闻溪言皱皱眉头，一剑刺得毫不留情，“你那个太守早完了。”

齐燕青松开手，连连鼓掌，“哇！姑娘有进步，以往这种时候你总要犹豫一会儿的。”

她抿抿嘴，“多亏公子教导有方。”

外面阴云聚集，不一会儿就下起了蒙蒙的雨，收拾好后，她轻声说：“我去趟柳府。”

柳府晚间还点着灯，闻溪言站在大厅外往里看。

柳絮儿跪坐在中心，背影落寞，沉默了一会儿，她轻轻开口，“哥哥……”

如今，话到嘴边，却又表述不出来了，柳絮儿皱着眉扯出笑，屋外雨更大了，雷声传过来，她吞吞口水，轻轻唱起歌来，“夜间凉，虫儿飞，哥儿哄着妹儿睡……”

歌唱到一半就哽咽了，她啜泣着，泪水滴在地板上，继续抖着声音唱：“街巷闹，灯火明，妹儿追着哥儿跑……”

“哥哥，我想你。”

10

雨水滴在地面上，闻溪言叹了口气，扭头走进雨幕，那种不知怎么形容的感觉堵在胸口，闷的她有些难受。

忽然，飘在眼前的雨被隔绝在外，她轻轻抬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俊俏白皙的脸，他动了动嘴唇，又把伞往这儿移了移。

雨水偶尔随着风斜飘，她再一眨眼，就看见他脸上沾了些许水渍，平添一份美感。

对面的人沉默了一会，走到她身边，转了个身，勾起笑，柔声道：“姑娘，咱回去吧。”

闻溪言点点头，又扭过头看他，轻声开口：“公子会想爹娘吗？”

齐燕青另一只手托着下巴，佯装思考，答道：“自是会的。”

雨声在耳际蔓延，他伸手挠了挠头，眨着眼，肩头的布料有些湿了。

“但正因得会想起，所以他们也还活着，只不过不在我们身边就是。”

她眼波流转，蓦地绽开笑颜，“这倒让我想起一件事。”

“怎讲？”

“盈城战乱时死了很多人，此地又多雨，”她托着下巴，眉眼轻弯，“所以，那雨水落下来，是不是亲人来看咱们了呢？”

齐燕青哈哈直笑，把伞往后移了一下，二人齐齐看向灰色的天际，“是呢！”

闻溪言也被逗乐了，她笑起来也内敛，只浅浅勾着唇，颇有一丝仙门气概。

客栈不关门，亮着灯，闻溪言浅浅笑道：“你刚来时就坐在那儿，酒喝多了，眼红得像个被辜负的娇俏书生。”

齐燕青挠挠头，嘿嘿一笑，“多亏姑娘发现我了，我当时还以为找错地儿了呢。”

“如果我没发现你呢？”

“我所知的，可以过夜的地方，还有个青楼。”

闻溪言脸一红，又扭过头，“我去那儿干嘛……”

齐燕青玩心四起，勾着唇逗她，“去那种风月地还能干嘛，自是……”

“停！闭嘴，我要上去了……”

说完她就逃也似的上了楼，木质阶梯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齐燕青勾着唇，精准捕捉到了闻溪言红透了的耳朵。

把身子整个浸在温热的木桶里后，闻溪言才深深呼出一口气，要命。

果然，男人没什么好东西……

她靠着桶沿，捧了把水拍了拍脸，她皮肤白皙，墨发如瀑，此刻脸颊被蒸的有些粉，眼睫上沾了水，她捂着脸，又呼了口气。

天啊……她捏了捏鼻梁，扭头看了眼窗外皎洁的月亮，抿平了嘴。

平阳啊……这群人怎么到处都是。

雨已经停了，余下一丝丝雨后湿润的灰尘气味，她眼眸轻闭，呼吸匀称。

月色朦胧，齐燕青抿了口茶，难办，只知道叫陆甲，前年的情报啊……

他捏捏鼻梁，招呼小二拿来纸笔，学着那人，精简地写下了四个字。

最后把鸽子放飞，他又踏进客栈，想起刚刚闻溪言羞红的脸，不觉又勾起唇。

性子倒是没变，还是不经逗……

翌日，温和的阳光透过窗子，闻溪言打了个哈欠，洗漱后，把那只青翠的簪子戴上，她勾勾唇，出门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