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秧子王爷要弑夫(150)
平静的怒意才是最危险的,燕徊笃信,如果不是现在自己于他还有价值,他或许真会疯到给自己一刀。
“开个玩笑罢了,云瑄何必当真。”燕徊合扇拍手,给自己打圆场,打心底不情愿惹怒燕衡,毕竟,他还想和他“破镜重圆”呢。
燕徊对着谢承阑语气缓和了些:“你若不想说,那我便直呼其名,如何,谢归雁?”
“随便你。”谢承阑应付完他,垂头低眼将注意力落到燕衡身上,声音都轻了些许,“门口的饭菜我已经吃了,你刚刚不是说带我去泛舟?还去吗?”
燕衡愣然片刻,大概是没想到他今天愿意和自己开解了,不由得欣然答应:“去啊,当然去,我让人去准备。”
燕徊:“……”
燕衡见谢承阑肯出门了,无不高兴,嘴角就没放平过。眉飞眼笑的模样,明媚又热情,用谢承阑的话说就是,笑得蔫坏也好看。
“我去洗沐一下,换身清爽的。”谢承阑拉着他往外走,似乎不想让他和燕徊做逗留。
燕徊作势跟上两步:“云瑄啊,你刚刚不还说不去?”
“现在又想去了,不行?”
“那我也同你一道?”
谢承阑稍停,道:“一只舟只载得下两个人,你要是不介意,在池里游着跟上吧。”
“……”
“安福,王爷不是让你送客?”谢承阑拉着人走得飞快,头也不回,“怎么还没个动静?”
最后,燕徊不情不愿地被请出去了。
谢承阑肯出房门了,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当然,最开心的,当属燕衡。
他正高高兴兴着人准备出游事项,这边谢承阑沐浴完出来。这天热,他在屋里闷了几天,换了件薄衫,腕间系了一条白布。
如今局面,也只能如此。
沈若翩都死了一个多月了他才知道,说没有愧疚是假的。不过现在,他没有更好的办法去平抚内心、去处理低到低谷的情绪。他只盼着来日早回王都,到沈若翩碑前,磕头认错。
他回院路上,刚好和迎面而来的崔栖撞上。
崔栖端着一盆草药,在他周围绕了一圈,纳罕道:“难得。”
谢承阑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敛着眉目没接话。
崔栖道:“四爷的药可都用完了?还有哪儿不舒服没?”
谢承阑稍稍有了反应,糊涂道:“什么药?”
崔栖挑眉,一只手点了点自己左右眼眶。
莲池泊舟抚心伤
“擦眼睛的啊。”崔栖理所当然说着。
谢承阑默然良久,脑子里翻过这几天发生的事。终于觉得哪里不对了,这段时间这么折腾也没觉得眼睛有什么不适的。
“王爷不会没给你吧?”崔栖一脸疑惑,故作不解,“不应该啊,我看你这眼睛挺好的,不像没用过的模样。”
“给了……”谢承阑含糊应付过去。
他走了两步想到什么又停下,僵硬转身,口吻犹豫:“我……还用什么药了吗?”
崔栖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不知道,反正王爷就找我要过这一种。”
谢承阑点点头,快步离开了。
太阳温在云层里,投下一片沉闷光线,偶尔一阵热风过,引得人微微发汗。
这天气,运天河西流处来纳凉的人不算少,那些个脑子精光的,特地开了一间茶肆酒楼。坐在二楼靠窗的好位置,就能鸟瞰整座花池。
燕衡两人恰巧订到了一桌好位置。
为了不让人看出来,二人都作了伪装,原本的秀容变得平平无奇。他们身边带的人不算多,山虎在补瞌睡,便由陶易领头。
原本燕衡想把燕昴也带出来透透气的,但那孩子说,功课尚未完成不敢懈怠,燕衡也拿他没办法,最后作罢。
燕衡撑着窗户俯视了会儿,倏然一笑,似为自语道:“倒是不减当年。”
谢承阑虽然同他出来了,但心情明显没恢复如常。他没接话,只是随燕衡视线一同看去。
那片片荷叶之下,到处散落着小舟。有欢颜笑语结伴遮纱的姑娘、眉目传情慎微私会的“鸳鸯”,还有摇扇作诗、飞舞笔墨的书呆子。
谢承阑不曾在江淮一带生存过,算上此处,他真正到过的地方也不过三城。
庭州是旷野风沙,王都是奢靡欲眼,而吉州,则是细水绵长的旖旎。
这里的民风比起王都,自由肆意太多。
直到此时,谢承阑才真正明白,为什么会有“百两银不换江淮美人,万两金不抵江淮一宅”这句广为流传的俗言了。
他心思落到眼前人跟前,燕衡虽是半个吉州人,但也是个实打实的美人。
“走吧。”燕衡拍了拍他,唤他回神,“去采莲蓬。”
谢承阑点点头,跟他下楼。
这池子是有人打理的,主家也是个有头脑的,总不能让别人平白糟践了去。要想借船游池,自然,也是该收银两的。
两人慢着步子一路观望,脚还没挪进亭子,就有负责生意的姑娘笑盈盈地朝他们招手,操着一口地道的吉州方言:“郎君,来租船否?”
“美人相邀,岂有不应之理?”燕衡利索地改了腔调,也用着吉州话。
那姑娘会心一笑,拈帕遮脸。
谢承阑听不大懂,不过看两人的神色,猜测燕衡应该是说了什么让她高兴的话。
燕衡迈步进亭,看了一圈:“这船,我们想是要租的。不过——”
他摸了摸银兜,神情严肃起来,故作犹豫:“不知价钱几何?”
姑娘当即看出他囊中羞涩还要打肿脸充胖子,心中是十分鄙夷这种行为的,只不过,谁会跟钱过不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