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秧子王爷要弑夫(154)
燕衡不说话,莞尔才道:“我还是觉得太早了点。”
“早与不早谁说得准。”谢承阑道,“你这是把他当亲骨肉心疼了。”
“也不算吧……没养过孩子,但好歹都是孩子时期过来的。”燕衡拿开蒲扇,“我只是不想把他养成第二个燕衡。”
谢承阑皱眉道:“王爷觉得自己很不好吗?”
“你觉得我很好么?”燕衡偏头看他。
“很好。”谢承阑认真道,“我觉得你很好。”
燕衡倏然一笑,长叹一声,又把扇子盖回脸上了:“如果你知晓我的经历,就不会觉得好了。”
谢承阑不置可否,他不曾知晓燕衡所谓的那些经历,确实无法置评。不过,光是看他满背伤和脖颈那条口子,以及认识他以来就步步小心的处境,也能猜测一二。
谢承阑伸手,想拿开他扇子,但到半空又顿住,指尖停在侧颈旁,一动未动。
他问:“这条疤,怎么来的?”
“很明显刀割的啊。”燕衡不甚在意道。
“……”谢承阑道,“也是那几年伤的?”
燕衡安静少顷,道:“是也不是吧。”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谢承阑没听明白,他这“是也不是”是什么意思?
“谢四,很多事情,我现在无法同你讲。”燕衡撇开扇子,露出一只眼睛看他,“如果以后有机会,我会告诉你的。”
“好。”
谢承阑起身准备回去睡了,忽然,燕衡叫住他。
“谢四,”燕衡道,“我好累啊。”
“想到此为止吗?”
燕衡摇头。
纵使脑海里有一千个放弃的念头,只一个念头又能将那一千个念头全部摒弃——但他还想和谢承阑多活几年呢。
“那就睡觉吧。”话音一落,谢承阑朝他弯身。
燕衡还没给个话,甚至还没反应过来,蒲扇落到地上,谢承阑将他一把扛起来了。
“?”燕衡懵然片刻,倒着个脑袋瞧着谢承阑身后这番置换的天地,“我这又没吃酒又没受伤的,谢兄怎就这么顺手?”
“王爷不是累得慌?再说,”谢承阑也是脸皮厚,不觉得有什么不妥,“这种事情也不是一两次了。”
燕衡懒洋洋道:“我道谢兄在庭州大营待久了,喜欢将人当沙袋扛呢。”
谢承阑步子还没迈进屋门槛,恰巧此时山虎办妥事回来。
“王——”山虎一进院见到此副情景,猛然止住口,不由得目瞪口呆立在原地。
燕衡无所谓道:“有什么说什么。”
两人进了屋不见影子,山虎眨了眨眼收起嘴巴,冲着敞开大门正色道:“那个谁,高捷,翻墙出去了,应该是去找燕徊那厮的。”
“知道了。”
意料之中,燕衡并不觉得意外。他清楚,高捷能陪燕昌走这么一趟,主要目的就是和燕徊碰面。
他们间有自己的话要交代,燕衡不是没分寸的人,只要于己无害,他就不会去干涉。
谢承阑将他放到床上,还贴心地熄了几盏灯,只留床头最近的那盏。
“我说一句累,谢兄能把我扛进来,”燕衡两手后撑,歪头看他,“那我要是说一句怕,难不成谢兄还能哄着我睡?”
同榻溯往坦心言1
剪张剪合,最后一盏烛灭,整座屋子瞬间陷入一片黑,静谧无声中,能听见的只有彼此的细微呼吸声。
风过耳,谢承阑没说话,很快,眼睛适应了漆黑环境,门扉处洒进的月光渐渐显现。
凝霜一般,刺得人眼睛疼。
燕衡望着那一地白,觉得甚是无趣,兴味索然翻上床躺下,翻了个身不看人,搭上眼睛道:“后半夜风凉,谢兄出去把门带紧实点。”
谢承阑还是没吭声,只是没多久,燕衡便听见了脚步声。
脚步声渐远,随之而来的,是门被关上的声音。莞尔,谢承阑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
“我没留门,”谢承阑坐在床沿,侧身朝里,盯着那片模糊身影,“王爷不给我留半张床么?”
燕衡稀奇地扭过头看他,尽管只能看见个轮廓。
“你还真打算哄着我睡?”
“不是你开口留的我?”谢承阑解下帐钩,合拢帐子,往里坐了坐势想将他挤进去,“又不是没睡过一张床。我也累了,就在王爷这儿将就吧。”
“你倒是随性。”燕衡往里挪了挪,气极反笑,“整天王爷来王爷去,这会儿不仅不把我当王爷奉着,反而让你王爷给你留半张床,到头了,从你嘴里说出来还成了‘将就’。谢兄还真是胆大包天,我倒是没见过谁这么把我当王爷的。”
“……”
好在这床够大,两人一里一外,中间还空出许多位置来。
虽然天渐热,可燕衡身子骨不比常人,夜里的风对他而言到底受不住,于是他整个夏日的后半夜,他都得搭个薄被睡觉。
此时也不例外,他卷着被子侧躺而睡,身后多出来的将两人隔开。
这床就只一个枕头,理所当然归燕衡所有。谢承阑只得曲起手臂,不嫌硌地枕着。
他面朝燕衡,半合眼睛盯着燕衡背影,探手摸了摸被子厚度。半晌,手指又不自觉朝前,不动声响地勾起燕衡一绺头发,轻轻摩挲。
“燕六。”谢承阑忽然开口。
“嗯?”
谢承阑没声了。
先挑起话的没下文了,燕衡不由得糊涂:“做什么?”
谢承阑还玩着他头发,十分幼稚地在指尖上缠绕。
“你这个人,”谢承阑道,“心思很难琢磨。”
燕衡问:“这算褒还是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