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秧子王爷要弑夫(175)
“王爷!”山虎扯开嗓子,诧异瞪眼,“你这是不让我跟着你了?”
燕衡眉梢微动,道:“你说话了吗?我听不见。”
“……”山虎转向谢承阑,挠挠头,“四爷,你快给王爷说说,我不想走。”
谢承阑琢磨片刻,道:“此事非同儿戏,巫州那边总是要有人去的。王爷是信得过你,若是交给别人,才是叫人不放心。”
山虎动了动唇,还欲反驳什么,但憋了半天也憋不出个字来。
毕竟谢承阑说的在理。燕昴那边离不开人,崔三娘也出不得岔子,如果要在这一群“逆贼”里挑个十全十美的,最合适的人选便是山虎。
最后,谢承阑寻了个理由将山虎打发了。等人走后,谢承阑便扭头看燕衡,眼里多了一丝不明意味。
他凑到燕衡耳边,清了清嗓子,试探喊道:“燕六?”
谢承阑本以为他不会给什么反应,或者又只是感受到耳朵吹风把自己推开,却不想燕衡笑了笑,道:“不用试探了,的确听得见一点了。”
听他这么说,谢承阑紧了好几天的心终于松动了。
燕衡道:“山虎嗓门大,他不吼这么一嗓子,我还不知道我这耳朵在恢复了。”
谢承阑就附在他耳朵旁,跟着调大嗓音:“眼睛呢?”
燕衡叹口气:“还是一片白,连个雾影子都看不出来。”
“崔栖说,眼睛是要难痊愈一点。”
燕衡没说什么,只探手摸了摸桌子上的笔,然后塞到谢承阑手里,道:“你帮我修书一封。”
谢承阑接过来笔,展开纸,问:“给临安王?”
“嗯。”燕衡撑着脸,百无聊赖地摸了摸眼睛上的布罩子,“也别在此地耽搁了,今晚就动身去沂州吧。”
谢承阑思及什么,语气一沉悬笔未落:“燕徊那边——”
燕衡即刻道:“我不说姓陶那小子也会告诉他。跟不跟随便他,总之,别耽误我事就行了。”
马车向北驶去,日月流转,翻过闷热的夏,阵阵微风逐渐卷起丝丝凉意。
沂州在东,吉州到沂州的距离,比起王都到沂州之间,可谓远了两倍不止。但他们一行逃命的到底不比燕晟这个君王金贵,路上经得住颠簸。
虽说只要赶在重阳节之前到便可,但早到早布置,运气好说不定还能占据高位,化被动为主动。
进了淮南道,途径寿州,一行人便找了个地儿,准备歇几天脚。
自从赶路以来,马不停蹄,燕衡一路上还算受得住。但这几日换季,许是上哪儿受了风,风寒一场后,咳疾一直未愈。
于是谢承阑主张歇几天。
一行人在寿州城内找了个偏地儿,承下一件客栈。
东街人烟罕至,客栈地处也偏僻,像是私家院子改的,拢共三层楼,呈“回”字形,从高处看去方便视察,是谢承阑特地挑的。
一干人等涌进客栈,方清河立马布排了守值的人,在客栈里外都安插了眼睛。
燕徊没跟来,但陶易一步不落地紧追着。虽然现在有方清河在,但山虎走了,所以偶尔人手吃紧,燕衡也会在某些不那么重要的时候用到此人。
燕衡从马车下来,掀开纱笠,脸色不怎么好。他抬头,眯起眼睛看了半天,道:“今晚的月亮还挺亮。”
这段时间以来,他嗅觉味觉都恢复如常,耳朵也好得个七七八八,但眼睛始终好不利索,看东西都有好几层影子。
谢承阑掌着他,顺着他视线看去,问:“你瞧它是满的还是缺的?”
燕衡思索片刻:“满的?”
谢承阑抿唇:“是缺的。”
那月亮缺了很小一角,若是晃眼看,说是圆的也不为过。可燕衡认真看了那么久还是没看出来,只能说明一点,他那眼疾还是一如既往。
谢承阑低头看他,在他眼睛前试探挥了挥手:“如何?”
“老样子。”燕衡眨了眨眼,低回头,知道他什么意思,反倒劝声安慰道,“没事,崔栖说能痊愈,但至少得一年。”
谢承阑道:“要是能分你一只眼睛也好。”
“我现在好多了。你若分我一只眼,”燕衡笑笑,抬手指了指他一只眼,又指了指自己一只眼,“你一眼戴个眼罩,我一眼戴个眼罩,咱俩岂不是成山贼了?”
谢承阑被他这么一逗,不由得低笑两声。
进了大门便是“回”字大院,院里有个秋千,看上去有些破旧。
初秋的风掠过,秋千一摇一摇,不知从哪儿发出“嘎吱”声音。
燕衡上前去,打量几眼,摸了摸红支架,惹了一手黏糊感。
这时,一个女人从二楼风风火火奔下来,约摸三十来岁,脸上胭脂重抹,身上还穿着夏装,妖冶的同时,多了几分风情,应该是客栈老板。
“哎呦贵客哟!”陈娘子支着团扇左扇右扇,眼珠子在燕衡和谢承阑之间转悠,情绪颇为激动,“我就说我这左眼皮怎么从今早儿一直跳到了现在,原来是各位爷要来。”
燕衡摊开手指,展出一手红,道:“劳烦老板费心,还特地刷了红漆。”
陈娘子有些尴尬,团扇遮脸咳嗽两声,道:“这不是常年不来人,平日里都将就过,也未及打理。今日各位爷大驾光临,自然该好生招待了。”
燕衡接过谢承阑递来的帕子,一边擦手一边问:“怎么称呼?”
“叫我陈娘子就好。”
燕衡点点头,掏出钱囊,干脆地放到她手心,懒洋洋道:“陈娘子是个生意人,生意人最爱什么我是我知道的,所以这点心意,陈娘子安心收下。也请陈娘子谅解一下我们,我们在此耽搁的期间,不要让客栈内的人随意进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