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秧子王爷要弑夫(189)
燕衡低着眼睛,虔诚点头:“自然。”
一行人安顿好后,谢承阑和方清河带着其余几人在几处佛殿溜达,燕衡则在后院转了个遍。
白鹤就跟在他左右。白鹤开不了口,随身携带笔和本子,垫着左手小臂,同他一起转悠。
燕衡站在槐树底下,背着手仰望什么,道:“你法号叫什么?”
「净尘」
燕衡点点头,转头看他:“不准备还俗了?”
白鹤握笔的手顿了顿,悬笔半晌才写道「应该」
他杵着纸张又一愣,不知想到什么,又落笔添了个「吧」字。
应该吧。
这不同寻常的一举一动都被燕衡看在眼里:“有放不下的?”
白鹤埋着头,垂着肩膀笔也不动了。
燕衡瞧得出,自己猜对了。但他明白,白鹤放不下的人或事怎么着也不会是与自己相关的,否则白鹤逃出王都后就该来找自己的。
不过燕衡不觉得有何不妥,甚至感到欣慰,至少这人再也不是个“没理想”的死侍了。
燕衡拍了拍他肩膀,神思良久,道:“谢承翟已经废了。”
白鹤默了默,不自觉抓紧笔杆,下笔力度都重了些「多谢王爷」
“我欠你的。”
白鹤一个劲摇头,生怕燕衡开始忆过往,自知嘴巴说不过他,便赶忙说回正事「圣驾明日抵达,皇上不会来这寺中」
以往的祷国仪式都大差不差,燕衡也明白这一点。
虽是为国事,但天子至尊,万不可能屈身住这一方小破庙的,况且还有那么多官员随行,这地方也住不下。
所以往往都是将庙中大师请去行宫内,也将就了两头。
「王爷想好怎么做了吗?」白鹤写道「行宫里外都是护卫,比山脚下只多不少」
燕衡凝思道:“这寺中,可有利器?”
「原是有用于后山砍柴的,但圣驾要来,斧子砍刀都被收了」白鹤写道「这一月的柴火,他们已经帮我们准备好了」
燕衡端着下巴思索道:“没有家伙什,有点难办。”
本来他们人数上就没优势可言,现今又手无寸铁,只会更难。
白鹤神情凝重地写道「王爷随我来」
燕衡揣着糊涂,去了白鹤厢房。
一进屋,白鹤就冲着床榻过去。他跪在地上,俯趴着身,歪头探手,在床底下摸索好一阵。
终于,他摸到什么一顿,随即便往外扯。那是一个落灰的长盒,四四方方。
燕衡盯着那个盒子,不知想到了什么,微眯眼睛仿若神思。
白鹤打开,里面赫然是一把长弓,旁边还躺着三支箭羽。弓身雕刻细致,弦是鹿筋,强劲有力,一看就是个好东西。
燕衡拿在手上掂了掂,起势挽弓,夸赞道:“上哪儿来的宝贝?”
「偶然所得」白鹤笑笑,不知是不是刚在地上趴久了的原因,看上去总是有些牵强,神色也有些难看。
“不舒服?”燕衡问他。
白鹤摇头。
“这东西怎没叫人收了去?”
白鹤将情况大致说了一下。他当时就背了这么一个箱子上山,那些僧人以为是他贴身衣物,便也没起疑,于是先前搜查上缴利器时,就把他给落下了。
燕衡没细致追究,状似无心问了一句:“可有出处?若是出了意外,从这东西上追究起来,怕要连累了你。”
「出自凉州一个铁匠之手,但人前两年已去往极乐,无人知晓他为谁做过这东西」
燕衡又扯了扯弦,转几下弓身,宝贝道:“待我用完还你。”
白鹤点头。
夜间,谢承阑巡查完回来,一推门便见燕衡坐在床头,把玩着手上的弓。
“回来了?”
“嗯。”
“可有发现?”
谢承阑脱了外衣,坐到床沿,细细道来:“后山能眺到行宫处,南、东处是神武卫,西面是羽林卫。北面看不清,但先前清河探查过,山脚下的是羽林卫守着的,想来山上也大差不差。最薄弱处在西南交替处,那儿有片龙柏密林,方便掩饰。”
“能进去?”
谢承阑道:“若只你我二人,潜进去不是问题,不过得费点功夫。”
燕衡点头,随即便陷入沉思。
谢承阑道:“可要黄勤臻帮忙?”
燕衡轻轻摇头:“他现在可不能暴露。”
先不说帮不帮得上忙,就算找上去了,黄勤臻也不一定肯帮。跟何砚一样,他总得留条后路。
“先耗几天,等他们稍微松懈了再进去。”燕衡道,“届时让方清河几个留在此处,若是见势不对,就想办法下山。”
“好。”
一番商量后,谢承阑才真真正正注意到他手上的东西。
谢承阑注视着:“这弓……”
“认识?”燕衡把长弓递到他跟前,试探询问。
谢承阑不确定地皱了皱眉,想了半天只道:“有点眼熟。”
燕衡勾了勾弦,百无聊赖道:“装这东西的盒子,是柘木所造,平常老百姓可用不起。”
不仅用不起,大多数人连见都没见过。
听他这么一说,谢承阑便也明白这东西来处不对劲,便问:“从哪儿来的?”
“白鹤借给我的。”
谢承阑轻抚几下弓弦,想到什么忽然顿住,猛然抬眼,眼底似有不可思议:“我想起来了,这弓是立之的。”
巴铁弓,当年因宁远侯谋逆一事被召回王都时,邓钰宸从解太麟那儿顺回来的。谢承阑还用过它,就在邓钰宸误猎了燕衡家鹰那次,也是崔三娘和莫夫人因崔谢之喜上王都那次。
听闻此言,燕衡也忍不住稀奇:“邓钰宸竟舍得将这好东西给白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