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秧子王爷要弑夫(207)
“那夜混乱,立之高淳黄勤臻都在抓我们,”谢承阑道,“可我和燕六逃亡时,黄勤臻的人,一个都没碰上。你说他这时候在干嘛?”
饶是方清河再愚钝,听完谢承阑这一番话,也该想得通,黄勤臻是移送谢稔禾母子俩去了。而陶易恰好那晚失踪,极大可能就是送谢稔禾二人回吉州了。
而这一切的背后,显然都是燕徊在操纵。由此可见,燕徊并不是诚心合作。
谢承阑根据信上的几句提示,渐渐理清思绪。
“都知道夜袭行宫的是两个人,如果只抓了燕六一个,燕晟那边势必不能罢休,指不定要闹多大动静。所以,”谢承阑闭眼沉了口气,捏着拳头咔咔作响,嗤声苦笑,“他们选择送安福进去当替死鬼,替我死的鬼。”
方清河叹息一声:“四爷……”
谢承阑深深吸气,恢复了平常神态,他望着方清河,定定道:“吉州那边,你去。”
“不行——”
“王都有邝凡,再不济还有立之,你跟着我,帮不上多大忙。”谢承阑重重拍两下他肩膀,委以重任道,“一定,杀了陶易。”
方清河思虑再三后,还是点了头,眼里尽是同仇敌忾之势。他问:“那燕徊呢?”
“暂时按着,咱们还不是他对手。”
方清河道:“我何时启程?”
谢承阑沉吟道:“立刻。”
没多久,驿站的马就少了一匹。圆月之下,谢承阑站在小道上,目送那渐远的身影。随后,一个手下近身来,递上了那封久违的信。
而此时此刻的燕徊,正在吉州的临綦舫上品茶,浑然不知这一切。
甄老三来找他,他撩起眼皮瞥了又瞥,挥手撤退了舞女。
眼见那些个姑娘福了身退下后,燕徊才不爽开口:“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老是喜欢坏我事儿呢?”
甄老三忍着没给他翻个白眼,兀自倒了杯茶招待自己,一杯下喉,他缓缓开口:“谢稔禾已经安顿好了,陶易那边怎么办?谢承阑肯定发现陶易失踪了。”
“那晚那么混乱,谁知道他还活着没有?”燕徊摇着茶杯,轻嗤一声,甚是自作聪明,“谢承阑更关心的应该是他姐姐吧?”
甄老三不置可否,道:“二哥又来信,问咱们要不要帮一把燕衡。”
“帮?怎么帮?”
甄老三道:“现在往北调去那两千精锐还来得及。”
燕徊“嘶”一声,发现什么似的端坐了身子,眼神在他身上来回打量几遍,狐疑道:“我怎么感觉你跟怀瑾待了几年越来越蠢了?”
甄老三:“……”
“不说燕晟带了多少人,各地州府都有兵卫时刻戒备着,但有异动就是举全城之兵出击。燕晟走的官道,”燕徊伸出两根手指凑到甄老三跟前,满是不屑,“怎么入城?就算在郊外出手,不管哪条路哪个地点,往最近的州府传信,不出半个时辰就出动全军,你当他们都是吃素的?”
燕徊哼哼道:“咱们硬碰硬,还不知道能不能一举拿下,惊动了燕晟不说,王都里的人也没清理干净,你觉得按你计划行事,咱们有几成胜算?届时只怕是功亏一篑,为他人铺路了。”
甄老三眼皮一抽,心想,还真是这么回事。他轻咳一声掩饰尴尬,转回话来:“那你真不怕他死了?”
燕徊思索片刻,道:“他比谁都惜命。”
甄老三不在多舌,只问:“那我们现在要做什么?”
燕徊笑出声,撑着椅子起身,甩了甩肩膀,道:“收拾收拾,咱们也回王都玩玩。”
寒风一转,十一月中,寒冬已至。
王都里,长街两旁,一早立好了人墙。个个提着菜篮子,仰着脑袋踮起脚尖,看着城门方向。
他们这个新上位的皇帝,说到底是为国祈福才出的王都,圣驾回都,百姓们怎么着也该夹道相迎。
不过这些人这么早就来候着,除了迎接圣驾,还有一件事,那就是指骂那个叫燕衡的逆贼。
逆贼燕衡谋害污蔑新帝、扰断祷国仪式、污乱圣地……各种罪行,早早传入王都百姓的耳朵。而燕衡在王都的名声他们也早已知晓,自然对此人没有怜悯,反而怨恨的多。
圣驾进都后,就出现了这么一个场景——前面都是拍手示好和欢呼声,后面到了囚车这里,就是吐唾沫星子砸烂菜叶子了。
彼时燕衡还在睡觉,他是被一根胡萝卜砸醒的。他看着手边的萝卜,懵然片刻,抬眼环视四周才发现,这是到王都了。
燕衡忽略掉那些嘈杂的叫骂声,将胡萝卜捡起来,袖子擦擦,咬了两口生咽下。他又拣起一片生菜叶,拍了拍灰尘,费解嘀咕道:“这好的干嘛也往这儿扔?”
嘀咕完就往嘴里塞。
活活就是个囚犯。
那些烂菜叶还在源源不断地往他身上招呼,忽然,“啪”的一下,他脚跟前出现了一滩黄液和破碎的蛋壳。
燕衡轻“啧”一声,嘟囔道:“砸鸡蛋就太过分了吧……”
说完,他俯身往烂鸡蛋凑近。
一旁的何砚见了,大惊失色道:“你不会连这也要吃吧?”
燕衡骤然止住,道:“那倒不是,还没饿到这种地步,我只是闻闻臭不臭。”
何砚松了口气,取下头顶的烂菜叶,拍了拍身上的菜芽,无语道:“这些人能不能看准了扔?本官好歹是朝廷命官,何曾受过这种待遇。”
燕衡把自己手里啃了一半的萝卜递给他,笑呵呵道:“何大人不妨往前挪几步?反正这都到了王都,我也跑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