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投奔夫君后(重生)(36)
*
静尘院里,昌乐公主叼着茶水果子,睨着江若汐,“你和世子和好了?”
江若汐避而不答,反问,“你怎么来了?又偷跑出来的?”
“不是,我告了假,特意过来看你的。而且,回来后欧阳可能也觉得课业太紧,以后每日只教我学半日。”昌乐公主说得极快,解释完又反过来催江若汐,
“快回答我的问题,是不是也是马场回来后,你俩之间感情笃厚了?”
“没有呀。”蘸些墨汁,江若汐将书稿最后一页誊抄完,一惯的平和。
昌乐公主不信,“那刚才你们,他抱你回来。前几日还因为跑去马场接你被罚了,我听到后,畅快极了。”
江若汐转身在书架上找锦盒,语气冷淡,“只不过是他不知为何的献殷勤罢了。别人不理了,他巴巴跑来,自以为是对你好,实则,不过是自我感动。”
自己就是从这条路上过来的,她岂会不知。
“况且,他去马场,不是为了我。”
“不是为你?”昌乐公主称疑,索性跑过来。
江若汐轻轻点头,“女子囿于方圆之间,眼之所见,心之所向,唯有情爱与男子,才会如此想。不信,不可以去问欧阳先生。”
“况且,他如今这些你所谓的示好的举动,不过是我正好没被放在他心中那杆秤上,等哪日他又需要有所取舍、权衡,有责任要担,必定会将今日种种即刻抛诸脑后。”
说这些话时,江若汐嗓音倒平静得很,许是已经看透了一切,没了情感和希望,才能如此冷静地剖析身边的人,
“我可不想再等着被他选择或者舍弃。”
昌乐回想自己当初一点点了解欧阳拓的所思所想,了解他的权衡与考量时,是多么的痛苦,恨不得猛灌一坛子酒,就那样醉死过去,幸而那时江若汐陪在自己身边,才让她一点点想通,然后放下。
江若汐从未抱怨、愤恨过,
眼下的这份平静……不知她那时是怎样度过的。
“一定很痛吧?”漫无目的的,昌乐就问了那么一句。
江若汐手指微顿看过来,舒尔一笑,反倒宽慰昌乐,“很久之前了,久到像是上一世的事。当时,其实也只有后悔吧。后悔还有很多事没做,后悔被困在情爱和这四方天地里,后悔没有走出去,见见天地广阔。其实,我们也可以做很多事。”
说话间,锦盒已被擦去尘土,放回书案上。
昌乐公主视线落在不知名的书稿上,心疑到底是什么让江若汐那么宝贝,嘴上却问,“例如做什么?”
“游历,经商皆可。”说着,晃晃手中书稿,“也可以着书。你有什么喜欢的,皆可去做。”
昌乐公主沉吟片刻,想想她作为公主,什么都戳手可得,“倒是没什么想的。”
“现在不想,就等以后想了再做。”
江若汐抱起装好书稿的锦盒,拉起昌乐,“走,今日我约了父亲当年的学生,他现在在水部任职,将整理好的父亲的手稿给他,定能为灌溉农田、治理水患出一份力。”
“你们约了哪里?”昌乐详细问道。
“在悠然居。”
出门的间隙,昌乐公主唤来个人,小声吩咐,“去官署传信给钟行简,就告诉他,唔……告诉他世子夫人要私会外男。”
她现在想整钟行简,
想想钟行简那张黑脸,昌乐就觉得解气。
催生
圣旨已下,钟行简正在枢密院交接事务,然后去吏部任职。
接到昌乐的传信时,他眼底闪过一丝晦涩难辨的神色,
“知道了。”
来禀之人见他面如寒玉,急匆匆退下。
直等到一切交接完毕,他才走出官署。素日爱骑马行走的钟行简特意命人备了马车,且绕道至悠然居门口,
马车刚停稳,掀起帘子,片刻,一道昳丽的身影跌入眼帘。
她从店内走出,站在悠然居屋檐下,视线一直落在卢相生怀里,似是十分在意他怀里那个锦盒。
小半日功夫,她换了身月白长裙,与灰扑扑的行人行成鲜明对比,似是为了出门特意打扮过。
说话时,她眼眸澄亮,眉宇间缀着满满的笑意,熠熠的笑容浅浅映在滴落的雨珠里。
坐在车里的钟行简皱了皱眉,
人对亲近和陌生人说话,神态是不一样的,
江若汐这副神态,是熟稔的。
钟行简在记忆里用力搜刮一遍,他从未见过江若汐这般笑。确切地说,她笑过,只是那副笑容,或是从前的恬静娇羞,或是现在的客气与疏离,
不像眼前,发自内心,鲜活又动人,跟一帧画似的,随着时光涌动。
眼前之人,是让江若汐放下防备,可以真实以待的人。
钟行简端正坐在车里,双手搭在膝上,看着眼前的一幕幕,瞳仁像个黑漆漆的洞,光照不进去,也没任何情绪翻涌而出,整个人沉默又萧索。
“我撑伞送你回去。”卢相生嗓音平和轻缓,却带着必要送回去的责任。
两人自小几乎一同长大,两人彼此间早已把对方当成兄妹。
何况,卢相生之后父母早早过世,为官后,江家也搬来京城,他时常会去江府拜会,江父去世后,亦无嫌隙与阻隔。
江若汐怕湿了书稿,正在想如何拒绝,一道清冽的嗓音硬生生闯进来,
“不必了。”
江若汐寻声转身,钟行简单手负于身后,一手撑伞,已站在她身后台阶下,
纵然是高低相错,他周身溢出的几分不可侵犯的冷肃气,无端多了令雨凝住的威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