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海水母(25)

社会真的很残酷，虽说没有写在合同里，但是当时他满口答应的啊。

案子判得不怎么快，但是我需要上庭，我的总经理忙前忙后收购皮鞋厂，还给我找律师，安抚公司员工说无非进去几天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就知道浪子回头情意深重，还知道安抚员工，虽然一副笃定了我得进去的样子。

案件简单，审理的时候允许公众旁听。

当我越过律师扭头往听众席位看去的时候，我的下巴在我想象里掉到了地上，那个万山雪端端正正坐在旁听席。

丢脸丢大发了，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这实在不应该是我们两个第二次见面的场合啊喂，上帝，真会安排。

我硬着头皮，陈述事实。

我的律师找到了对方的言语漏洞，几番陈述下来，fancy得以减轻处罚，罚款即可，且不多。我真的以为我得进去来着，没想到这个结果。

大大松了一口气。

公司员工也大大松了一口气，他们更喜欢我，我是看得出来的。

我下定决心，这种事情以后再也不要出现，以后严审合同，所有细节都不能漏过。

古往今来那些人的合同是不是也是这种血泪教训才一条条加上去的，真的是欲哭无泪。

那条皮鞋生产线被奚云砍到了一个合理的价格，据奚云的助理说，奚云往那一坐，气势就赢了一大截，之后砍来砍去你方唱罢我登场，被奚云以心理价位拿下。

我拍了拍奚云的肩膀，“我就知道你，奚云。”

他还是淡淡的没什么表情。

“今晚团建开香槟！”

一共十一个人，十个都跳了起来，剩下那个奚云淡淡笑着，我觉得我眼花了，竟然有生之年能看到奚云给我笑一个。

以后要找个好地段的办公室养着我的总经理，也不能总是斯是陋室，惟吾德馨。

团建选了典型的意大利餐厅。

我喝得微醺，拿了烟出来透气，站在露台熟练地点了烟，转身靠着栏杆松了一口气，烟能解千愁啊，一口气下去，腿都软了，飘在云端，软绵绵的。

露台上放着很多植物，很高大。

里边的人出来的时候我都惊呆了。

这实在不应该是我跟万山雪第三次见面的场景啊喂，上帝，真会安排。

她淡淡扫过一眼。

我破罐破摔，觉得上帝给的破场合也算是一种缘分。

我按灭了烟，就着一点点上头的劲，还算礼貌地笑了笑，“万山雪，你好，我认识你很久了，你可以认识一下我吗。”

她面色冷峻，我不知道她是否愣了一下，我实在有些看不出她的情绪，或者是因为我现在在头晕的缘故。

“可以，……”

天籁之音传到了我的耳朵里，我的头更晕了，她的狼尾真的很帅，后边的话没听清，她薄唇轻启，我想吻她，但是按住了自己的想法。

因为她已经在重复了，“你叫什么名字？”

冷峻的声音从那薄情的唇说出来真的反差很大。

“颜如玉。书中自有颜如玉。”

她笑得揶揄，但我不知道她在笑什么，“不错，需要我的电话号码吗。”

我心飞扬，递过去了我的手机。

她输了几个键。

看到了什么轻笑了一下，随后输好之后把手机递给了我。

我目送她的背影离开。

看着手里的手机号码，心花盛开，心花怒放。

手机里只有一个万山雪，我之前存的那后三位空着的手机号不见了，她可能直接修改的，也可能删了之后建了新的。

不论怎样，上帝给我的不合时宜的机缘被我抓住了。

危机

服装生意自然也没落下。

但是在做合同的时候自然细心了一万倍，不想再去开庭了，再被万山雪旁观一次我立马撞墙去，人是不能一直丢脸的，要不然可怎么活呀。

而我现在要跑的单子自然是公司的新兴产业，我们的皮鞋。

先前的厂子是做中低端皮鞋的，因为同质的厂子越来越多，市场饱和，这家工厂越来越难做。

在市场上调研了两天，我一直没想过做高奢皮鞋，但是一个观点很吸引我，对一些人来说，鞋子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他背后的故事，人活在世，就是看谁的故事能说服别人。

品牌讲出来的故事决定品牌的定位，品牌定位就意味着情怀，有钱人会为情怀买单。所以最重要的是讲故事，怎么讲，在哪讲，故事内容是什么。

我把公司全权交给了奚云，希望他把服装产业做大做强。

而我泡在了厂子里了解每个步骤。

从皮革、人造革、合成革最基本的开始，以及工人怎么处理毛皮，设计鞋型模具，裁剪，鞋底强化处理，最后的修饰打磨。

厂子里皮革和奇怪的油味混合在一起，在里边跟着师傅做了一周。

我知道该怎么讲故事了。

通知了奚云我要带几个厂里的人出差，顺便雇了摄影师。

我要讲出全世界最动听的故事，让我的fancy皮鞋享誉全球。

我跟他们说我们要去鳄鱼养殖中心，去找一条鳄鱼，拍摄他的成长过程，人为加上情感因素，最后惨死，我们含泪拿他的皮做鞋。

“那岂不是要拍很久？”

“不用拍很久，我是导演。”

“那你岂不是在骗人。”

“你会很生气吗，如果这是假的。”我意识到了这是群众的发声。

摄影师有点退缩，但还是肯定了这个回答，“对，而且会对这个牌子印象不好。”

“那我们就拍一条被人订了肉的的鳄鱼，缩短拍摄时间，然后制作过程都需要全程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