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海水母(27)

助理一脸担心，往我嘴里喂水。

“但是公司发不起工资了，我不知道fancy能不能撑过去，今天这单就是救我们于水火的，我开心啊。”

可是开心为什么还会流泪呢。

第二天去了公司，头痛欲裂，没见到奚云，助理说奚云昨天找客户谈单子了。

我大概是对不起他的。

但这些单子谈下来还不够。

我打算去贷款，高利贷肯定不会碰，尝试抵押贷款吧，在银行填了一些资料，并且对fancy品牌做了估值，虽说中间有不少插曲，最后还是把钱贷出来了。

拿到钱的那一刻很悲凉，很有可能这一贷，我的fancy就没了，意味着我的第一次创业失败，如果鞋子没做出来或者出了问题，我真的舍不得他们每一个人，这个公司从刚开始我一个人到和奚云两个人，一点点坚持了这么久，我真的不甘心。

我抱着钱在路边哭了很久。

起死回生的兰博基尼

五个月，这些钱最多能坚持五个月。

我尝试忘记公司的现状，每天专心在厂里和他们一起盯着细节，皮料处理，打磨，浸泡去味等等流程，他们大概也知道这鞋对公司的重要性。

每个人都在全力以赴。

我真的很幸运，遇到这群人，他们每个人都很认真，都在为共同的事情努力。

摄影师每天起床就是架了机器拍摄，后期剪辑，加文案和声音。

文案我自己亲手写的，声音找了时泽配，他的声音很适合。

但是他的条件是加多股份，我满口答应。

第四个月的时候，第一双皮鞋做了出来。

真的很完美。

公司在做服装的时候就有it人员，当时给fancy做了网站，分服装板块，现在加上了皮鞋板块。

设计师和之前的渲染人员一起对皮鞋板块的风格进行了重新设计。

我拿了最后的钱出来，除去这些，我已经身无分文了，我要堵上我的全部身家，赌一个起死回生。买了几个报纸的头版预告和几个娱乐网站的版面，并找了场地准备开一个精致的骚气的发布会。

即便落幕也要灿烂地落幕。

所有的都准备完毕之后。

此时，那一整只鳄鱼做了四双成品鞋出来，加上供应的别的皮，一共二十双限量成品。

发布会确实对得起我的全部身家，一个字，豪。

我稳稳当当站在上边，把我的产品从它活着的时候开始讲起，说我找那只鳄鱼，讲路上被一只猴子要水果吃，说我的摄影师一路修汽车，讲这个工厂如何从一个老旧工厂开始改造的，那些老师傅怎样出神入化的绝技，说我的总经理怎么一次又一次沉默地接受我无理的要求，说我的设计师怎么把最好的型设计出来，直到最后，二十个完美的成品鞋出现在世人面前。

当天的直播被我在市中心买了版面，所有的一切宣传都开始奏效，fancy的品牌被推了上去，品牌故事是不好讲的，不论成功与否。

成品已经在官网上架。

定位是定制高奢。

奚云在发布会台下看着我，我感觉到他前所未有的严肃，他的面孔很明艳，其实我一直不知道他的故事，为什么混迹酒吧，明明很有才华，却跟一帮混混在一起。还有时泽，他不像是普通的学生，他像是来体验生活的，因为他从没提过工资的事情，张口闭口我要股权。

我的摄影师，很正义，有人文情怀，他的画面很感人，他的镜头表达能力很强。

会场在发布会结束的时候陷入了安静，只剩下fancy公司的人。

我再也忍不住，瘫坐在地上大哭起来。

我的眼泪到处都是，我的手上胳膊上，奚云的肩上，时泽的袖子上，摄影师的裤子上，员工的脸上。

我大概是疯了，一个个吻过去，我爱他们。

这很可能是最后一次相聚了，fancy就要被抵押了，资金流再也撑不到下周。

我的第一次创业失败了。

我心如死灰。

……

我在床上躺了一天，第二天起床去了公司，打算宣布公司破产解散。

给助理发了开会的消息。

到了公司，他们见了我沉默着似乎是忍着笑意的样子。

我没在意，开会的人都聚在了一起，我正打算说什么。

纸礼炮一声响，五颜六色的纸片纷纷扬扬从我头顶落下，奚云站在门口，手里拿着烟花筒。

奚云表情还是淡淡的，给做市场的人使了个眼色，员工拿着电脑跑过来，指着屏幕对我说，已经卖出去了全部，预定下一批的数量已经有上百人了。

我仔细看了看数据，无误。

“货发出去了吗？钱到账了没？”

“嗯，昨天就收到钱发出去了。”

我的笑再也忍不住，“赶紧去还了银行的抵押贷款啊，等什么呢。”

“发奖金，按20%发，今天团建！”公司上下都沉浸在喜悦中。

我看着奚云的眼睛，他表情还是淡淡的，我的笑越来越大，走过去搂了他的肩，“我就知道我们能成功。”

他侧过身递给我一个纸袋，我揶揄地嗯了一声，“奚总这是做什么。”

打开之后盒子里是把钥匙，“你托我帮你买的房子，钥匙。”

盒子里还有个纸条，是一个沿海城市。

“谢谢。但是我不记得我托你买过。”

“你喝醉的时候说的。”

“你的兰博基尼和拉菲，我也会做到的。”我郑重其事。

……

晚上的聚餐当然是按较高规格来的。

fancy一天成名，大家都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