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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色见春色(10)

柳墨倏地抬眼,对上她四平八稳的表情,没有再多说,也没有很介意的模样。

慕与潇见状放心不少,还好,柳墨很正常,还没有那么奇怪。

柳墨在慕与潇迁就却无多余情绪的眼神里,理智归了位。

今晚,她还是先做柳老师。

“这附近安静,一楼也更空旷,女孩子害怕很正常,本来我也是担心你一个人睡会怕。刚好,过会你下去陪她吧。”

慕与潇觉得心口被什么撞了一下,不识好歹地想,宁愿见不到柳墨的温柔。

柳墨如果糟糕一点就好了。

柳墨有了猜测:“你本来就是这么计划的是吗?”

“嗯,但我想先陪你说说话。”

柳墨不计较,随意点了头,自然地指了下床,“躺下来说,我累了,方便我酝酿睡意,半小时后你可以离开。放心,床够大。”

不知道放的什么心。

柳墨补充:“互相碰不到,隔这么远。”

慕与潇叛逆地想,碰到又能怎么样。

但动作却拘谨,坐在床沿,盯着窗帘,彷佛能透过窗帘看到窗户外的景象。

春夜,雷雨淋漓,点燃满镇绿色的绵延。

柳墨从卫生间出来,发现她还是那个姿势,想安抚她的不自在,“又不是没有一起睡过。”

慕与潇骤然蹙眉,好像一根针插在她最怕痛的皮肉上,让她来不及掩饰心绪。

柳墨见状立即跟一句,“在外婆家,我们以前暑假的时候,不是都睡在一起。”

慕与潇放松下来,“那是很久之前了。”

“而且,那时候没有多余的床铺,只能挤在一起。”

现在不需要挤,柳墨更不需要操心她是否害怕。

她想问柳墨,这些都是什么意思。

又不想问,她干嘛要问,她心里又不排斥。

她不爱跟自己过不去。

她躺下。

柳墨习惯留盏灯睡觉,柳墨习惯侧着睡觉,柳墨习惯把自己蜷缩起来睡觉。

她虽然平躺,虽然目不斜视,但柳墨的所有姿态她都可以想象。

在静默了一会之后,柳墨百无聊赖,问她:“我能抽根烟吗?”

慕与潇侧过头,将视线挪了过去,眉宇间挂着一点儿诧异。

她说:“不能。”

柳墨啜饮着她生动的面容,有点高兴地问:“你生气啊,因为知道我还在抽烟?”

所有情绪被立即收起来,慕与潇克制地说:“我没有,只是不希望闻二手烟。如果我不睡在这里,你想怎样都可以。”

她没气势地威胁。

柳墨烟瘾应该不大,很轻易地放弃,“好,我不抽,我们说会话。”

属于柳墨的气息将她包裹,慕与潇昏昏沉沉,想到几年之前的晚上。

那时候她们因为家里有事回去,又聚在一起,有天晚上一起喝酒,一拍即合地开了酒店住。

那夜她跟柳墨说了很多心里话,虽然之后她有点断片,只记得为数不多的几句。

但是,连那几句,柳墨也懒得回应。

柳墨让她别放在心上。

慕与潇听话,就没放在心上了,连今晚也是,她就是想看看柳墨现在究竟想干什么。

“你把被子盖好。”

“你跟我说什么都可以。”

她说。

在慕与潇成为记者之前,她就是这样的存在了。她听着,陪着,安安静静的。

柳墨绕开工作,“最近除了总梦到我妈以外,我还会想起以前,认识你以后。”

慕与潇淡声问:“以前有值得你留恋的吗?”

“有啊,不多,但是有的。”

“有,怎么还这么多年都不回去?”

“你问我,那你呢,你为什么把我所有的联系方式都拉黑了?”

柳墨笑着问她。

慕与潇沉默。

以前柳墨得不到回应,都会伸手推一推她。

但现在,她将手臂伸出去,发现两人隔得远,居然碰不到。

她们之间的距离太远。

于是她的手臂放下,停在两人之间,指尖在床单上勾划了几下,制造出一些噪杂的声音。

慕与潇耳朵听着柳墨制造出的杂音,感觉已经听了很多年。

嘴上客气地说:“不想给你添困扰。”

柳墨拆穿:“是不想给我,还是不想给你自己,给你妈妈?给他们所有人添麻烦。”

慕与潇反问:“你怎么不问问你自己?”

“我问过了,问过很多遍,你想听答案吗?”

“柳墨,答案不重要了。”

柳墨薄情的原因,答案可能不是以上任何一项,如果是别的又太伤人。

慕与潇不想听。

“对,不重要了。”

“不重要。”

柳墨反复连说两遍。

“柳墨,过去的事别想了,让自己好过一些。”

她知道这种话说来没意思,没意义。

但是她想,柳墨把这个晚上展示给她,不应该一句劝慰都得不到。

到时间后,慕与潇蹑手蹑脚地下床,回房间拿充电器,下楼去了韦安如房间。

韦安如习惯晚睡,加上不是娇弱的小女生,慕与潇晚来一会,她也无所谓。

一楼在雨夜某些氛围更浓,大房子很不适合雨天待。

“雨天就应该在小房间里,吃点热腾腾的东西,追追剧,听楼下堵车按喇叭的声音。”

说完她自己总结:“穷命。”

慕与潇不反对:“是这样。”

“但柳墨说,房子是她租的。”

“那租金也不便宜,她没比我们大几岁吧,真是成功。”

客卧的床稍小,应该只有一米五,两个瘦子睡不挤也不宽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