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他有性别认知障碍(109)
虽做工潦草了些,但能看出泥人手持长剑,身着长袍,是仙门中人,可仔细一看,又觉得不对劲。那泥人双手背负,身上捆着一圈一圈的荆棘,脑袋被生生掰断,只余空荡荡的脖颈断面……
这哪是什么仙君,分明是仙君的死相!
饶是江不宜杀过数不胜数的仙君,此刻也像摸到烫手山芋一般,手一抖,扔掉了这泥人。
虽看不出是哪位仙君,但江不宜心中总有一个直觉。他念头一动,一股寒意便从心底传遍四肢百骸,冻住了他的血液般,让他从头僵硬到脚。
他听到一阵轻飘飘的脚步声,抬起头,又看到一堆瘦骨嶙峋的人,站在黑洞洞的门口,耗子似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他……
江不宜呼吸一滞,他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他闭上眼,不惜耗费巨大的灵力,用灵识将整座小镇全面覆盖。他没有放过任何一个角落,从房间泥桌子缝隙中藏着的蚂蚁,到干枯树枝上一块儿即将剥落的树枝皮。
海量信息瞬间蜂拥至他脑海中,几乎要将他大脑给撑爆,江不宜耳边一片嗡鸣,眉心紧紧拧起。
一截绿色在眼前一闪而过,江不宜猛睁开眼,望向小镇尽头那最大最丰满的房屋。他指尖红光闪过,吐纳之间,已出现在房屋之内。
屋内老人蹲在黑漆漆的灶炉边,脚边放着几株干枯打卷儿的草,他正狼吞虎咽将草往嘴里塞。
江不宜只想赶紧离开这鬼地方,他也不管这到底是什么草了,反正他来这里,只见过这几株带颜色的。
他施了隐身咒,趁人不注意,抓起一株塞进袖子里就赶紧掐诀,瞬移到了沙漠之中。
天边渐渐泛起鱼肚白,泄出的阳光洒在他身上。
江不宜望着这片毫无生机的黄沙,此刻,沙子刮在脸上的刺痛,竟让他觉得格外亲切。这漫长的一夜竟到这无人之地,才稍稍松了口气。
江不宜脑子里浮现出那断头的泥人,心口像坠了块儿大石头,压得他喘不过气儿来。
他一刻也没有耽搁,忍着大脑中灵识消耗过度的刺痛,右臂一挥,迅速绘出传送法阵。
再回到房内,江不宜猛地翻身下床,冲出门去。耳边是自己振聋发聩的心跳声,大脑的刺痛像一把钝刀磋磨着他的神经,分明只是一层楼的距离,可江不宜还是觉得这条路好长好长。
他停到常少祖门前,不知怎得,眼眶愈发酸胀,喘息愈发厉害,每一次呼吸都像刀子一样割着他的喉管。
“常少祖,常少祖!常少祖!!”
他一下又一下,没有停歇,用力拍着门板,却未发觉自己嗓音早已哽咽发哑,眼圈通红一片。
“常少祖!你开开门!!”
时间分明才过去几个呼吸间,江不宜却觉得如一个时辰般漫长。
吱嘎一声,常少祖打开门,头发睡得有些微的毛躁,眸里是被打扰了休息的浓浓不悦:“怎么了你,大半夜又发什么疯?”
月光打在他皱起的眉心,那副往常让他厌恶不已的神情,此刻竟格外地生动好看。
江不宜眼眶一热,一下子抱住了他。
江不宜将脸埋进了他颈窝之中,感受着手下温热的身体,今夜经历的那些糟心事儿一股脑儿地涌了上来。江不宜忽然委屈地不行,仿佛要将他嵌入身体般,手臂越收越紧。
常少祖被他勒得喘不过气儿,刚想推开他,脖颈却忽然传来一阵濡湿。
他愣了一下,犹豫片刻,推开的手渐渐后移,落在了他后背上。
“……怎么了?”
江不宜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摇头道:“我,我做噩梦了……”
常少祖顺毛似的,抚着他的脊背,轻声问:“梦到什么了?”
在他安抚下,江不宜颤动的心跳奇迹般平复下来。
他抱着常少祖,嗅着他身上好闻又令人安心的香气,又觉得自己方才的表现像个未及冠的毛头小子。
但他又不愿撒手,于是,江不宜颇有些孩子气地道:“……不告诉你。”
赖账
江不宜抱着抱着, 鼻尖忽然嗅到一丝血腥气,他稍稍抬头,就着昏暗的月色依稀瞥见常少祖袖上沾惹的暗色。
“你胳膊是不是流血了?”
常少祖神情一滞, 不等江不宜仔细查看,推开了他, 抚上右臂:“没有。”
他侧卧而眠, 整条右臂都是麻的,方才竟未发觉伤处。也怪近日江不宜过于听话,加上没人伤得了他,让常少祖放松了戒备。
江不宜以为他怕自己嘲笑他, 一边腹诽他过于强烈的自尊心, 一边伸手去捉他的手臂:“谁还能一辈子不受伤啊,我不笑话你, 给我看看……”
他刚摸到那片软滑的袖摆,还未抓住, 不料竟被常少祖反应巨大地踹了一脚。
力道并不重, 江不宜撞在栏杆上,两人距离一下子拉开。
江不宜揉了下被踹的肚子,拧起眉:“怎动不动就踹人!我只是看你有没有流血,又如何招你惹你了??”
常少祖不动声色将右臂藏于身后,只冷冷扔下一句多管闲事,就退回房间, 又锁上了门。
江不宜望着冷硬的门板呆滞了片刻,忽然觉得自己方才脑子绝对是被雷劈了,才会觉得他这副不耐不悦的神情好看。
他一边拍打着被踹脏的衣摆, 一边报复似的小声回嘴道:“成日耷拉着个臭脸,当谁稀罕管你……”
拍打干净衣摆, 他又拽了拽方才因抱得太紧而压起褶皱的衣服,收拾齐整后,小心翼翼掏出藏在袖中的小草,眼底的阴云霎时一扫而空。
小草方才没有被挤压到,叶片坚韧地立挺着,只是不知被那人摘了多久了,有一片叶子孤零零地泛着黄,江不宜手指一碰,它就碎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