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他有性别认知障碍(111)
临明的天空有几分阴沉,这几日天气差,小花已许久未晒过太阳了,江了似乎看出了他的顾虑,告诉他今日是个难得的晴日。
江不宜舒展开眉心,将花盆搬到了室外。
不知过了多久,江不宜突然被一阵隆隆雷声震醒。他悚然睁眼,发现江了竟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窗户没关严,雨水潲进来,打湿了大片的书卷。
江不宜心里猛地咯噔一下,转头就往外跑,却在拉开房门时,听到了一阵清脆的铃声。
紧接着耳边响起江了悠悠的嗓音:[着什么急?]
江不宜迈出门槛的脚步僵住:“你早知道?”
江了打了个哈欠:[今夜风大,雨下了有一会儿,你现在去也晚了。]
江不宜表情有片刻的愣怔,回忆起近日江了的种种言行,霎时反应过来,一股怒气噌得烧上头:“草泥马的江了!”
他一脚将系着铃铛的门板踹倒在地,门板顷刻间四分五裂。
那朵花明日便全开了!分明只差几个时辰,几个时辰……!!
江不宜气得脸色涨红,额上青筋暴起,身侧拳头因过于用力而发着颤。如果江了此刻站他面前,他毫不怀疑江不宜会扑上来掐死他!!
可江不宜最终只是深吸一口气,低下头,大步向楼下冲去。
江了见他不死心,懒得同他废话,直接想夺过身子,却不料江不宜一把拽下他腰间的白玉环,高举过头顶。
“你尽管夺去试试,我头一晕,这手上可没个轻重。”
江了瞳孔骤然一缩,仿佛蛇被拿捏了七寸,慌张呵道:[放回去!]
江不宜将白玉环勾在指尖,高高抛起。江了呼吸一滞,目光追着那抹莹白,好似被抛起的不是一枚灵环,而是他的眼珠子,直到白玉环在空中翻了个圈,又落回他指尖,江了才稍松口气。
他此刻脸色较江不宜好不到哪儿去,咬牙切齿道:[再说一遍,给我放回去!]
江不宜嘴角恶劣地咧开:“我、就、不!”
江了再恼,也不敢同他硬碰硬,左右不过是淋场雨罢了。
江不宜缓过那阵轻微的眩晕,握紧灵环,三步并两步下楼后一头扎进了雨里。
秋雨一场寒过一场,他很快被淋了个落汤鸡,透骨的风一吹,浑身肌肉都硬邦邦发着颤。
江不宜看着被打得东倒西歪,散落满地的柳叶,心渐渐沉到了谷底,比这十月夜里的雨水还要凉。
他抹了把脸上的雨水,不死心地朝围墙跑去,离那棵大树愈来愈近时,江不宜却突然心口一悸,顿住了脚。
江不宜以为自己看错了,连忙揉了把被雨水蒙住的眼睛。
再睁开眼时,只见重重银灰雨帘之后,一抹洁净的白被雨丝浸染成颀长的形状,如同饱满的水墨,滴落在宣纸上,晕染开来。
草叶倒伏在他的脚边,柳条垂散在他的身前,他手执一把绘着兰草的油纸伞,伞面稍稍倾斜,替那盆飘摇的小花挡住了侵袭的风雨。
江不宜一时分不清心里是花朵幸存的激动多一点,还是被常少祖撞破的羞赧多一点,他只知道此刻自己心跳如擂鼓般跳得愈发厉害,快要漫过这铺天的雨声和雷鸣。
常少祖早就知道吗?他什么时候发现的?他该不会一直看着他养花罢……?
分明在心底预想过把花摆在常少祖面前的种种情况,可眼下看到那雨中的人,江不宜心中却生出一股落荒而逃的冲动。
然而,他双腿如同灌了铅般,往前迈不动,往后也逃不走。
他感到常少祖朝他看了过来。
雨水冰凉刺骨,江不宜脸上却烫得厉害。
他低下头,最终深吸一口凉气,抬起脚走了过去,四肢板直,动作僵硬,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刚从棺材里爬出来。
常少祖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眉心不自觉蹙起。
他这一蹙眉,江不宜紧张得舌头都要打结:“你,你……你怎么没睡觉?”
他通红的脸配上这副正经的表情,与这极不看场合的话,显得有些滑稽。
但常少祖并没有在意。
“今天没看到你去收花。”
他垂下眼睫,一边应着,一边伸出手指捏住了他袖边一角。
莹润的白芒自指尖散开,常少祖抽回手时,不仅让他衣物恢复干爽,那斜飞的细雨落在他身上时,也如同隔了层透明的罩子,未沾湿他分毫。
江不宜闻言,心头又是一悸。
常少祖果然一直在偷偷看他养花!
江不宜手指不自觉捻过那片尚带余温的袖角,耳尖儿又有些发烫:“你,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常少祖掀眸:“这个花盆,是我园子里最好看的一个。”
这是什么意思?常少祖从第一天就发现了?所以,这株他千辛万苦寻来的鞋底草,从被种进盆里,到它长势渐好,从冒出淡色的花苞,到今夜全然绽放。
原来其中的心酸与喜悦,不仅仅他一人体味。原来常少祖也一直同他一样,关怀着,期盼着它的绽放!
常少祖既知晓他心意,还如此重视这花,雨夜中亲自跑来为它撑伞,是不是说明常少祖同他一样,也……
江不宜与他对视一眼,便紧张地垂下了眼。
活了几百年历经无数生死变革的妖魔共主,此刻竟像个未经人事的毛头小子,脸颊飘起红云,掌心摸索着后颈,嘴角快咧到耳朵,低声应到:“是吗,我也觉得好看。”
常少祖冷笑了一声:“你倒是不客气,我自己都舍不得用。”
“害,这有什么客气的,”江不宜蹲下身,将花盆抱起来往前一递,极慷慨道:“我就……随便摘的,你若喜欢只管拿去,若怕养不活,便还交由我来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