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他有性别认知障碍(234)
可一天晚上,江了迟迟没有入睡,手里拿着笛子不停摆弄。江不宜正恋爱脑上头,跟人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一会儿就等得不耐烦了,催促起来。
江了垂着头,眼下浅浅的青,让他看起来有些沉郁:“我最近几日一直在做一个奇怪的梦。”
江不宜挑起眉毛:[梦到你跟常少祖上床了?]
江了摇头,踡起双腿坐在床角,眼睛盯着竹笛白玉镶头上的裂痕,道:“梦到我在一个房子里,有个巨人堵在门口想进来,但他太高了,胸口往上都被挡在外面。”
“然后他就一直撞墙,咚咚咚的,好像要把墙撞塌。”
江不宜摆了摆手:[这就是个普通的噩梦而已,你太大惊小怪了。]
“可第二天,我又梦到了。”江了道。
江不宜愣了下,神色微变。
“它还是被堵在门外,但手里拿了把斧子,它砍掉了自己的脚踝,挡在门外的部分,到了肩膀。”
[然后呢?]
“第三天,它依旧被堵在外面,这次它砍掉了自己的小腿,挡在外面的,到了脖子。”
[……]
江不宜预料到他接下来的话。
“今天是第四天。”江了道。
难怪他这两天这么老实,估计是觉出不对劲儿,全忙着对付这个了,江不宜想。
江了叹了口气,手覆着干涩的眼睛:“我是被什么脏东西缠上了吗?可在梦里,我没办法用灵力,驱邪的法子我也试过,没什么用。”
江不宜沉默片刻,先试探:[这件事你告诉常少祖了吗?]
江了摇头:“没有。”
[那就好,]江不宜松了口气,道:[有人想强行侵入你的灵识。]
江了皱眉:“什么意思?”
看来今晚是见不成常少祖了,江不宜躺回漫无边际的识海,郁闷地叹了口气。
他头枕着手臂,声音都变得有气无力:[驱邪的法子当然没用,因为它根本不是邪魔,是跟你一样的修道者……修什么道不好说,反正道行是比你高。]
“能不能再说明白点儿?”
[巨人是你的灵识对入侵者所拟构的形象,意味着入侵者比你强大,但你的灵识也很坚固,它进不来,所以会不停碰壁。]
“原来如此……”江了挪开手臂,墨眸清明几分。
江不宜说着,纳罕地轻啧一声:[一般的入侵者到这儿也就知难而退了,但你碰上这个有点儿执着,为强行侵入,宁肯自损八百……你欠人钱了?]
“你觉得自己很幽默吗?”江了翻身下床,端着油灯走到书架前,另一手拂过一排排书脊,问:“它进来后,我会怎么样?”
[你该问它会怎么样。]江不宜翘起二郎腿儿,眼底浮现守株待兔的兴味。
江了找得认真,没理会他,只问:“为什么不让我告诉师尊?”
江不宜轻咳一声,直起身子,坐端正几分:[主要是问题不大,这种技俩我刚走火入魔那时候见多了,没必要惊动常少祖……今晚你该吃吃该睡睡,我哪也不去就在门口蹲着,我倒要看看是什么妖魔鬼怪不长眼的……]
开玩笑,要是叫常少祖知道,自己天天晚上乱跑,把江了一个人扔在灵识里叫人钻了空,以后还肯见他?
江了指尖停下,摘出指下的书:“不用,我自己能应付。”
睡着之后,江了再次出现在那间狭窄的白房子里,暗红的血从门口一路蜿蜒到他脚边,是前两日留下的,已经凝固了。
江了往墙角退了半步。
“咚!咚!咚!”
声响越来越近,急促而沉闷,是骨骼敲打在地面发出的。
几乎一瞬间,巨大的阴影自头顶覆盖下来,江了知道它进来了,没有抬头,周遭空气死一般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
“啪嗒——”
暗红沿着锋利的斧刃,滴在了江了额头,冷得像冰渣子,江了飞快地眨了下眼,在那利刃落在他脖颈之前,薄唇翕动:“妖封,仙缚。”
轻轻的声音几不可闻,却化作实质的波纹,在他身周荡开。
地面金光大盛,符文繁复的灵阵自脚下铺开,金色藤蔓破土疯长,眨眼间将入侵者束缚吊起,并不断勒紧。
江了一脚踢飞迎面甩下的巨斧,望向吊在空中的入侵者。
出乎意料,它的身躯并不庞大,甚至同捆缚它的藤蔓相比,显得娇小瘦弱。
“是你?”江了皱起眉。
是害得师尊灵脉尽断的那名少年。
少年了无生气垂着颈,银发将面庞悉数挡住。
认出少年的那一刻,江了脑子里盘桓了整日的什么目的,什么原因,都不重要了,他拾起那柄比他还高的巨斧,托在地上,一步步朝少年走去。
江了挥起斧头,凌厉的斧刃就要落下。
“常少祖活不了几天了。”少年突然低低开口。
斧刃硬生生停在少年颈上一寸。
“你说什么??”江了表情古怪。
“常少祖最近是不是异常嗜睡?从起初的五个时辰,到一天,再到两天……”少年脖颈好似承受着巨大的压力,晃晃颤颤抬起:“你就没想过,照这么下去,哪一天他会再也醒不过来了?”
“荒谬!”江了恼火:“师尊不过是旧伤未愈罢了!”
“呵……”
“你笑什么?”江了听不得半点儿这种话,不知是怕得还是气得,指尖都在发抖:“你从哪听的这些谣言?谁告诉你的?你怎么会知道师尊的事?!”
“信不信在你,我只奉命来提醒你一句,省得你们一个个傻兮兮的,最后连常少祖死了都不知道怎么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