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他有性别认知障碍(68)
他一甩衣袖,下一瞬消失不见。
耳边是噪杂的人声,江不宜垂下头,手缓慢而用力地搓着脸颊,深深嗅着指缝间残留的淡淡兰花香,半晌才抬起头。
他阴鸷的视线扫视一圈,好似一双大手扼住众人喉咙,沉沉开口:“再看把你们眼珠都挖下来。”
江不宜耗尽了自己多年来攒下的小金库,买了好些他觉得师尊会喜欢的东西,装了满满一乾坤袋才回到净方阁去找师尊认错,却不料话还没说完一句,就被连人带东西的给扔了出来。
江不宜面容愁苦地望着紧闭的房门,把乾坤袋放在门口,转身又去做了师尊最爱吃的酒酿圆子。他趁着师尊去书房的空当,连忙跟了上去,结果话才刚说完一句,又被拒之门外。
直到他在师尊门口跪了一天一夜,而师尊未理会他分毫时,江不宜才意识到,师尊这次是真的生他的气了。
常少祖已七日未搭理他了。
江不宜已数不清多少次看到那抹月白出现时,巴巴贴上去,却被常少祖当作空气拂开。他拂开他的动作,好似拂下衣摆上沾染的细小微尘。
江不宜伤心极了。
他觉得师尊的心一定是榴莲做的,里面装的全是冰块儿。
江不宜每次被无视,都要找补似的,跑回房间,从枕头下拿出自己私藏的师尊的手帕,用力嗅着上面的香气,可七日过去,就连捡的手帕上,香气也几乎消失殆尽。
十年来,他早已习惯了那股兰花香,没了那香气,简直比被扔进沙漠里的鱼还要难受。
深夜,江不宜把味道寡淡的手帕盖在脸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睡,最终又大着胆子悄悄去了百花谷。
再回到房间,他终于能在梦中,尽情地用力地抱着师尊,爬进他怀中,在他耳边低语诉说着心中的委屈,然而一旦醒来,又不得不接受如今的冷遇。
冷热交加,江不宜被折磨得几乎要发疯。
大玥执行完任务回来那天,江不宜红着眼圈,喝得醉醺醺的,不停抹眼泪:“我真不明白,我只是泡了几日丰养泉,师尊为何就这么生气?整整十日了,一个字都不肯跟我说……”
“丰养泉?”大玥夺过他手中酒杯,递上手帕,皱眉道:“难怪师尊生气。”
江不宜委屈地撇嘴:“我不是人,那水又伤不到我。”
“不是这回事,这水对灵魂滋补极盛。”
“那又如何,这不是好事?”
“你忘了?你体内还有一人。”
“……”
夜间凉风从半敞的窗户中钻进来,吹动他腮边的发丝,江不宜冻得打了个哆嗦,醉得发昏的脑子一下子清醒过来。他唰地一下站起身就往外跑。
大玥问:“你去哪?”
江不宜:“我,我要去找师尊认错。”
江不宜什么都没准备,他急匆匆下楼,只凭着酒醉后的一腔孤勇敲开了常少祖的房门。等进了门想起前几日的冷遇,心底才开始发怵。
屋里没有点灯,黑黢黢一片,今夜月光也稀薄得好似水中空气。
这么晚了,师尊是不是已经睡了?
江不宜左右没看到常少祖的身影,咽了口口水,试探地小声换了句:“师尊。”
空荡荡的房间没有任何回应。
不在?
江不宜搓了搓脸,努力让自己再清醒些,可脑子像是卡了石头似的,如何也运转不起来。
他往屋里走了两步,声音大了些:“师尊?”
没有回应,也没有被踹出门,江不宜几乎可以确定师尊不在房间了。
理智告诉江不宜,他该走,该白日再来,可鼻尖绕着那股淡淡的,淡淡的兰花香,像条剪不断的绳子拴住了他的脚踝。
于是,脑子里又冒出一个很小的声音:再等等吧,再等等师尊就回来了。
江不宜膝盖动了动,抬起脚,往前迈了一步。
再等等吧,来都来了,万一明日他又怂了,不敢来了呢?
随着他脚步抬起又落下,他脑海中那微小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伴着轻轻摩擦地面的脚步声,和震耳欲聋的心跳声,江不宜来到常少祖床前,浓黑如夜色的眸子,凝在整洁的床面上脱下的散乱月白衣袍上。
他没有别的想法,只是想等师尊回来,向师尊认错而已。
他真的没有别的想法。
真的。
耐心
香。
好香。
怎么这么香……
江不宜栽倒在床上, 怀中抱着那件白衣,鼻尖在软滑的布料上无意识地轻蹭,好似沙漠中的几欲干渴而死的鱼被扔进了一汪甘泉之中, 近乎痴迷地嗅着上面残余的兰花香。
十日,整整十日。
在这十日内, 他不是没去山上采兰花, 寻找相同的味道来舒缓心里的渴望。他曾摘下数十捧兰花放在房间的各个角落,可惜毫无用处。
就连他自己也想不明白,分明是同样的香味儿,为什么放在常少祖身上就那么香。
师尊知道自己身上这么香吗?
江不宜深深喘了口气, 将脸又埋进了衣服里, 手指轻轻摩挲着衣角,想起那条味道早已消散的手帕, 竟生出一股把衣服塞进乾坤袋里偷偷带走的冲动。
念头一闪而过,江不宜自然不敢真的带走。
他只能提心吊胆, 抱着薄薄的衣料, 一边骗着自己只是为了等师尊回来,一边又盼着师尊不要回来,这样他就能等一会儿,再等一会儿。
熟悉的兰花香带给他巨大的安全感,江不宜醉了酒,脑子里混混沌沌一片, 四周又黑又静,他半眯着眼,舒服地快要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