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配怀了谁的崽?(179)
景寅礼望向正殿上的高座。
满月的夜晚, 正是在那个位置...他仿若还能记起林以纾与复金珩相依的细节。
袖袂下的指骨被攥紧得几乎发出响声。
景寅礼:“退婚之事我有错, 天都可开条件, 无论是什么样的要求,我都愿意付出。”
复金珩放下手中的折子,“此事没有回圜之地。”
景寅礼:“你只是她的兄长,不能代表她所有的意愿,就算你这处不通,过些时日, 我愿意再次前往天都,和崇林王重谈此事。”
复金珩冷笑, “你可以试试, 天都到底听谁的话。”
景寅礼:“复金殿下说出这般的话,是准备不再掩藏野心?你置崇林王于何处,又置天都于何处?”
“天都的家务事, 还没轮到北境当判官的道理, ”复金珩抬眼, “她不想嫁给你, 你就算跪在我面前,我也不会将你送来的解契书退回去。”
复金珩言语讥诮, 没有再给这位北境的少主留半分情面。
景寅礼:“...你!”
他想起曾经,复金珩尚且还在西夏时,年幼的他,曾经对这位能力出众的储君心怀景仰。
复金珩向来是王庭后代们的楷模。
谁曾想,经年过后,他们站在了对立面。
复金珩身上那些值得被敬佩的地方,变成了万千的阻碍。
景寅礼攥在袖袂中的拳颤抖,“明明是我先遇到她的...”
他红着眼看向复金珩。
人好像就是贱。
当初在柴桑问缘树下,他对林以纾心念一动,还以为不过是‘乱花渐欲迷人眼’的错觉。
谁曾想,越往后,这种心动愈发用力地烫在他心头,怎么都拔除不掉。
或许还要更早些,在渡昀阵法的时候...
他给少女的脖颈画上了符咒,明明应该厌恶林少女的他,目光却不自觉地从她的侧脸和耳廓流连而过。
心动,情念,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病。
一眼,可能就定了终生。
而后在日久的相处中,不停地发酵、生长,不止不休。
景寅礼心中波澜起。
明明林以纾一开始喜欢人是他,他却白白地浪费了这么多机会...
他抬头,“先遇到她的人,是我。”
他没有挑明字里行间的意思,但是他的每一句都在说。
我知道了。
我知道你复金珩,对你的王妹,也有着龌龊、不可告人的心思。
我看到了。
复金珩崩紧下颌线,“做人最忌自以为是,你又怎么知道,我没有比你更早地遇见她?”
景寅礼:“王女尚且年幼时我便与她相识,你那时怎么可能...”
复金珩:“不谈这些。”
他打断景寅礼的话,似乎是不愿再听到‘林以纾’三个字从他人的嘴中说出。
复金珩:“徽城的事,北境想查就查,没必要每回都来问我。”
景寅礼:“你设在西夏、徽城的人手密布,根本不放北境的人进去,我们如何去查?”
复金珩:“这种问题更不需问我,问问你们北境自己培养的什么人,会不会太过羸弱。”
景寅礼:“复金殿下,天下分四境,并不只有你天都独大,你现在这般专制独断地行事,就不怕往后有要用到其他三境的时候么?”
复金珩冷淡地瞥向他,“徽城之事,各凭本事,我查不到的东西,你们永远也查不到,何必着急?”
这话在景寅礼耳中听起来十分刚愎自用。
但说出这话的人是复金珩,他说出口,就代表事实确实如此。
没人能反驳。
景寅礼唇色发白,他的满腔愤懑,到了承运殿后,成了一地苍白。
表面上他在说徽城之事,可他心中哪里还有什么徽城不徽城的。
他抬起眼,深深地望向复金珩,“昨夜,你是故意的。”
故意让他看到的。
好让他知难而退。
复金珩的嘴角提起一抹冷笑,“没有什么故意不故意,顺其自然。”
他的手指在折子上轻敲,像是回忆起了什么,冷肃的轮廓柔和了些。
守候在一旁的宫人们无法从两位贵人的对话中听明白他们在说什么,只知道气氛剑拔弩张,他们恭敬地屏声敛息,不敢轻举妄动。
景寅礼:“你明明知道她是你王妹...”
复金珩打断他,“她也可以不是。”
景寅礼:“她和你之间绝无可能,你们之间还隔着崇林王,他只有她这么一个女儿,他不可能让她像前朝的王女一样离开渡昀、离开天都。”
复金珩:“我和她之间的事,到底要如何,由我来考虑。”
复金珩:“北境少主,你僭越了。”
景寅礼眸光震颤。
他不明白,他不明白这几个月到底发生了什么,让复金珩如此咬定林以纾不肯放。
在他印象中,复金珩绝对不是一个轻易动心的人。
他对整个尘世都有一种坚定的隔绝感,景寅礼不认为情爱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他极度地冷静,极致地压抑。
难道他们真的早就认识,怎么可能...
景寅礼:“可我明明记得,在渡昀时,你亲口和我说过,如若我觉得王女与以往变化太大,就把她送去封魂阵去验一验,说这句话的,不是你么?”
复金珩冷淡地望着景寅礼,“是我。”
他那时因为某人半分都没记住自己,单方面地憋着一股气。
他知道封魂阵对她没有用。
因为在无舆殿内,少女曾亲口回答他,“我是林以纾。”
她才是真正的、唯一的的林以纾。
是镜子的另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