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配怀了谁的崽?(267)
他拽着那根无形的傀儡线,佝偻地离开了义善坊。
“好饿啊...”他呢喃着。
‘好饿啊..’
这一刻,林以纾脑海里的声音和东洲王的呢喃重迭在一起。
楚怀安为什么一直都觉得很饿…
按道理说,他不是应该算是吃过早饭了么?
不仅是她,后堂里坐着的其他工匠,手摸向自己的肚子,似乎也觉得饥肠辘辘。
适才在用早膳时,林以纾看到他们明明吃了许多早饭。
东洲王和这些工匠的共通点...他们每天都在和寒陨青铜接触...
会不会、会不会是寒陨青铜造成的影响。
寒陨青铜表面看起来无害,就像是嘉应的赭蛊一样。
但是成年累月地靠近、使用,人的身体肯定会出现变化。
他们会觉得耳边吵闹、逐渐出现幻觉,感到饥饿。
林以纾猜测着,试图勾画出义善坊的细节和百态。
林以纾看向坐在自己右侧的复金珩,低声道,“王兄,你说寒陨青铜会不会是西夏人故意投放在东洲的?就像是北境王在自己的土地上推行赭蛊一样...”
复金珩没说对,也没说错,“殿下为什么这么想?”
林以纾:“他们想要污染、祟化这片土地。”
虽然不知道北境和西夏的最终目的是什么。
但肯定和祟化息息相关。
林以纾还想说些什么,戴着青铜面具的东家走了进来。
原本坐在椅子上的工匠们躁动起来。
“东家,我们要休假。”
“东家,我有事想回家一趟。”
“东家,我暂时不想再留在义善坊了,能不能放我离开...”
工匠们急切地围向青铜人。
原本平静的他们,双眼中充满惶恐和焦急。
“东家,我家里还有孩子和妻子要养,我实在干不下去了,你还是放我回去吧。”
“是啊,东家,这活儿实在是太累了,我们或多或少都出了些问题,实在、实在是做不下去了。”
工匠们的身体出现了许多问题。
他们开始咳血,幻想傀儡人来追杀他们,身上瘙痒,长起青铜疙瘩,每天耳边都响起各种的噪声,吵得他们头痛欲裂。
事情的爆发点,是他们死了一个兄弟。
他是上吊而死的,死时,脑浆里爆出大量的寒陨青铜,溅脏了一整个屋子。
勤勤恳恳一辈子,死无全尸。
他们很早就闹过一次,工坊并不放他们出去,他们被关在了坊内。
他们的身契在东家的手上。
东家一来,他们便围了上去。
他们有很多人要不了多久就能将年契给结了,不足几个月就能恢复自由身。
但他们连这几个月都忍不下去了。
东家:“我知道你们累,我可以给你们休假,但你们不能离开工坊,我们义善坊手里还有那么多傀儡人的单子,你们离开了,谁来继续做?”
工匠们还想再说什么,东家伸出手,“不要再说了!”
工匠们情绪这么激动,按道理不可能东家这么一喊,就静下来。
可他们偏偏就诡异地不动了。
他们的脑袋往上伸,好像被什么无形的东西给吊着。
林以纾仔细看,发现有一条几乎透明的、细长的线从顶上蔓延,连在他们的后脑勺上,几乎要将这些工匠给吊得双脚离地。
东家安抚道,“大家不要着急,我给你们涨报酬,你们回到各自的位置上,继续去干活儿。”
工匠们摇摇摆摆地点头。
他们像极了皮影戏里的皮影,失去反抗的意识,在丝线的控制下,如同游魂般飘了出去。
林以纾不由地摸向自己的后脑勺。
在那里,也长出了一根线。
但线不是很紧,比起那些老工匠,她脑袋上的线似乎一拽就能拽开。
东家望向她,“怎么,怀安,你还有反对意见?”
‘好累啊...’
‘大家都好累,为什么不放我们离开呢。’
‘我好想回家。’
林以纾站起身,摇了摇头,“我这就出去。”
她往外走。
脑海中的怀安说。
‘我不管,我要回去休息。’
‘我不想再看到傀儡了,我一看到,就想吐,不管东家怎么说,我就是想去休息。’
所有的‘怀安’们,都回到了各自的厢房,阖上门。
林以纾回到厢房后,来回踱步,紧咬下嘴唇,不停地思寻着适才知道的事。
东洲王、纳兰王妃、西夏、傀儡、寒陨青铜、被关起来的工匠...
戏剧张开了序幕。
林以纾知道自己应该坐在厢房内等待序幕再次唱响。
但她想出去找找东洲镜。
如若她现在不找,很有可能后面就没有这么空暇的机会了。
林以纾在黑暗中定了会儿身,最终踏出房门。
门外没有侍从,她一路走得顺畅。
没有发生任何危险,说明出来走是被允许的。
义善坊内非常吵。
工匠回到各自的工作间,蜷在鸽子笼里造傀儡,门内扩散锯子切割铁皮的嘈杂声。
林以纾搜寻义善坊,经由的每个地方,几乎都能看到工匠们造傀儡人的身影。
这些傀儡被切割的时候,会发出尖叫声。
尖叫声几乎要盖过锯子切割铁皮的声音。
一旦傀儡人尖叫,工匠们便会暴躁地拿铁锤砸向傀儡人。
“失败品!”“失败品!”“失败品!”
傀儡的身体被砸出几个烂洞,工匠们将这些傀儡人给拖下桌,打开窗户,将断裂的傀儡往外扔。
傀儡尖叫着坠入黑暗,残骸散乱地下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