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配怀了谁的崽?(336)
林以纾垂眼,适才神情中的迷茫顿时消散。
小少爷的尸体被雪刀钉在地面上,“你的道心...你刚才是在骗我...”
这个少女根本没有迷茫,没有陷入绝望,她只不过是在原地守株待兔,等待他自己找上来。
林以纾并不想和小少爷复盘她适才的心境,“杀了你,我是不是就能出去了?”
死尸平静道,“出去后,你又能怎么样呢,你不是已经看到了么,一切都是无法改变的,无论是破道,还是你的王兄。你们还不如加入我们,毕竟我们才是同类人不是么?”
雪刀下,死尸一边说话,一边巨力地挣扎。
林以纾咬紧牙,死死地把着雪刀,将死尸钉于泥土中。
死尸见挣扎不过,怨毒地看着她,“就算杀了我,你也出不去的。”
林以纾抿紧了唇角,沉默片刻后,“是不是还有仪式没有完成?”
她想起了刚才看到的树皮。
此话落下,雪刀下的死尸明显得僵硬了一下,虽然只有一下,但是林以纾捕捉到了。
她冷静地垂眼,“原来我没有猜错啊。”
林以纾:“纳兰人说,破道有三种降生的途径,这其中一条,是不是和火祭有关?”
树皮上,有太多有关火祭的画面。
火祭,是最原始的祭祀。
尤其是将一个庞大的族群火祭,这简直是破道最好的养料。
徽城的宋家、东洲的义善坊、柴桑的王家、还有这个从前的纳兰府,永远是宗族庞大的地方。
也无怪乎破道会盯上他们。
林以纾知道,这些邪祟将自己称之为‘放火人’。
闻百麻是仲元九年的最后一个放火人,而纳兰家的小少爷,是他们那个时代,第一个放火人。
有了献祭,才有了破道的存在,由此才有了祟气,以及和祟气相依相生的灵气。
他们虽然不是一个年代的,但是纳兰小少爷的始和闻百麻的末连成了一道线,贯穿谶言和宿命。
雪刀下,死尸怨恨地盯着她,开始拼命地挣扎,“我不允许,你如此玷污神圣的仪式。”
林以纾:“神圣吗?”
她俯下身,“其实不过就是大面积地杀人,不是么?”
她问,“你真的相信破道能成为神吗?”
死尸回望她,“不重要,起码我能重新获得公平,这就够了。”
她抬起手,将雪刀从死尸的胸膛里抽出来。
在死尸快要暴起时,雪刀插入了他的头颅,“砰”得劈开。
小少爷,“你杀不死我的....”
林以纾面无表情地提起刀,再次扎向地上的死尸。
小少爷,“就算杀死我...一切都不会改变...”
林以纾置若罔闻,她只重复自己手上的动作,维持着一种堪称可怖的节奏感,提刀、落刀、提刀、落刀...血液四溅。
黑红的血渗透入泥土中。
直到刀下再也没了动静。
林以纾手上的雪刀不断往下淌血,她的左眼也在不断往下淌血。
每次靠近破道时,左眼永远会这样。
有那么一瞬间,她感觉自己的左眼仿佛活了过来。
深林中的死尸不成人形,壁画正在褪色,深林、水流、天色、黑水都在褪色。
林以纾提着雪刀,往外走。
她身后那幅巨大的石壁上,那张右脸正在不断地变换,忽暗忽明。
在林以纾踏出壁画的那一剎那,石壁上多出了一张左脸。
她如若回头,能看到自己的左脸被拼在了王兄的右脸旁。
她的左眼往下流血,石壁上的两只眼睛也跟着往下流血。
左右两张脸、两个竖瞳像是来自镜子内外的不同世界,对称而诡异。
·
混乱的祭堂中,壁画倾颓,修士们发现王女不见了。
那些鬼影也突然凭空消失了。
祭堂内的刀剑相交声顿时消失,修士们捂着各自的伤口,不解地对视。
那些死尸呢...都去哪儿了...
壁画如同被火烧一般,上面的画迹正在不断地褪色。
祭堂震颤,已经开始往下掉落石块儿,修士们赶忙离开了祭堂,去寻找王女。
纳兰府邸里安静到异常,几乎没有任何声音,门窗紧闭,低垂的夜色下,只有林以纾的丝履叩在青石板的轻响。
修士们再次看到王女的时候,发现她手执火把,行走于夜色中,像是一个打更人。
王女在...放火!
先烧主堂。
这是家族的心脏,父亲、族老们曾在这里论定小少爷的命运,将他正式论为了牛羊。
这是小少爷无数次在门外等待,期望获得片刻认可的地方。
主堂内,父亲、族老们的鬼影们齐刷刷望向林以纾,苍白的面孔中尽然是恐惧。
林以纾忽略他们的神情,俯身,点亮了正堂的帷幔。
火焰顿时蹿上梁柱,‘劈里啪啦’得响。
烧祠堂。
这里供奉着祖先的牌位,族老们总在这里拜祭,仿佛他们一心维护的“祖宗遗训”是无上法则,将小少爷和他的命运一并锁死在这片虚伪的土地上。
林以纾推开厚重的木门,香案上还有未熄的香火,烟雾缭绕。
火苗闪烁,迅速攀上了供奉的牌位。烟雾升腾,火光中祖先们的名字模糊成了一片黑影。
烧后院。
这里是小少爷和兄长经常一起结伴游耍的地方,后院的长廊旁,曾经盛开的花木如今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凄冷。林以纾停在了一座小亭前,这是小少爷和兄长小时候常坐的地方。那时,他们曾在这里谈论未来,谈论自由。而如今,这一切都变成了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