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殿玉阙(44)
郑文瑶觉得好好一场宴会,让她办砸了,便借送甜汤之名,过来请罪。
高大颀长的身影投下,将永宁笼罩,光影落得重,那双深似幽潭的眼,凌厉阴鸷,恰能洞悉她心中所想那般。
永宁心悸不安,深知事情绝不简单,认罪的宫女大抵是推出来的替罪羊。
那会是谁想毁她清白?
永宁的脑子一片乱糟糟,她忽然跪地,头伏于贴地的手背,“冒犯皇兄,永宁有罪,请皇兄责罚,永宁绝无怨言。”
刘胤轻笑,垂眸看着她,“皇妹何错之有?”
再闻皇妹二字,永宁心里一颤,连声都不敢吱,她还有什么脸面面对天子。
胳膊上落了一只温厚有力的手掌,永宁被刘胤从地上扶起,心中愈加愧疚。
刘胤深邃的眸子看着遮住纤纤玉颈的立领,薄唇轻启,“昨夜一声声哥哥,不是叫得顺口?怎今日变怕了?”
永宁惊得双瞳紧缩,怎会如此?!
依照天子的秉性,他不该说出这样一番话。
永宁羞得面红耳赤,同时又被这直白的话吓得心惊,下意识想躲,可小臂被只遒劲的大掌遏住,她挣脱不开。
长指压住锦缎的褶皱,指骨分明。
刘胤抓着她t的小臂,偏执道:“若非有人来传,妹妹怕不是要一直躲着,昨夜不是妹妹先缠着哥哥的?”
有什么东西在脑中炸开,永宁僵在原处,密密麻麻的寒意涌上后背,不敢相信地看着刘胤,喉咙发紧,“皇兄是清醒的?”
刘胤抓着她的手用力,将她拉近。
清冽的冷香萦绕鼻翼,仿佛一只无形的手拦住她的退路,永宁眼睫颤抖,被他盯得嗓子发干。
“为什么?上次明明也是皇兄救了我。”永宁嗓音发抖,上次她中了情/药,意志薄弱时也缠着皇兄,可那次分明是皇兄及时教她,在屏风后没窥视半分。
永宁忽然意识到什么,琥珀色的瞳仁紧缩,忽然觉得眼前敬重的男人甚是陌生。
所以今日来,皇兄并不打算降罪她,而是当着她的面挑明此事。
清清楚楚地告诉她,昨夜两人发生了什么。
永宁一抬头,便对上双深深的眼,似鹰隼猎食,她心头一颤。
刘胤深深看她,深藏在心里的情愫自昨夜之后,便展露得彻底,若是再晚,她恐是成了旁人的妻子。
眼前的女子是他的,旁人休得指染。
炽/热的眼神与那梦里的男子一模一样,永宁明白其中深意,她惊惶无措,脑子一片混乱,怔怔问道:“可我们不是兄妹吗?”
她敬重的兄长,竟然对她生出异样的心思。
“兄妹?”刘胤嗤笑,扣住她白皙的细腕,“你身上流的是姜家的血,与刘氏何干?你非刘姓,祖籍益州,蜀郡人士,谈何兄妹?”
天子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永宁耳畔嗡嗡作响,顿时觉得天塌了。
她双腿一软,有些站不住地往后往后退,腰间忽然覆上男人炙/热的掌,挽着她腰,扶住了她。
隔着布料,永宁仍能感觉男人掌心的炙热,被烫得颤了颤,昨夜的记忆再次袭来。
便是这只大掌,或挽着她的腰,或与她十指紧扣,或拉住她的足腕,将她拉回去帐中……
永宁面若滴血,心脏砰砰直跳,惊惧不安,无尽的恐惧随之袭来。
刘胤慢慢松开她的手,不疾不徐地从袖中拿出桃色绣花小衣。
永宁脸颊滚烫,羞得无地自容,伸手去拿,但男人抬了抬胳膊,她落了个空,心里愈发不安。
刘胤敛目,搭在她细腰间的手指蜷了蜷,声线清润,“可后悔来了?”
他顿了顿,慢慢松开她的柔软的腰,说道:“若是后悔,可自行离开。”
永宁红着脸垫脚拿回小衣,指尖滚烫,将小衣一股脑塞回袖中,害怕地想要逃离寝殿,可转身才发现殿门不知何时关上了。
这偌大的金殿玉阙,牢牢关着。
永宁朝那殿门口跑了几步,渐渐慢下步子。
她想逃,但是发现无路可逃,宫阙外面是天子的人守着。
她在宫中无依无靠,离开这座宫阙,可仍然身处皇宫,一举一动尽在天子的掌控中,又能躲到哪里去。
天子今夜是含蓄地暗示她来,那以后呢?以后又该如何?
永宁转过身去,刘胤长身玉立,一袭玄衣华丽威严,就站在原处,以上位者的姿态看着她。
见她停下,刘胤迈出步子,一步一步朝她走来,投下的身影逐渐将她笼罩。
刘胤淡声道:“怎么不走了?”
永宁紧张地抓着衣角,质问他道:“赏花宴那晚,我喝醉了,是皇兄吻了我的眼?”
“是。”刘胤回答得干脆利落,不再掩饰曾经所为。
永宁耳畔嗡嗡作响,思绪已成了一团乱麻,渗出的冷汗浸湿后背。
原来醉酒那晚她没有记错,确实是天子吻了她的眼。
原来早在那个时候,他就已经动了心思。
或许,更早。
刘胤蓦地拉住永宁的手腕,拉她入怀,女子的馨香撞了满怀,“朕放你离开,是你自己不走的。”
刘胤一手挽住她的腰,一手握住她纤细的脖颈,抬起她的下颌,低头衔住她唇。
刘胤霸道地吻着她,好似是在宣誓她是他的人。永宁的声音卡在喉咙里,被他尽数吞没。
她抬手挣扎,但男女之间力量悬殊大,打在他的身上不痛不痒,好似棉花一般。
刘胤摸着她的手,扣住她的腕子,将那捶打挣扎的手反剪至身后。
以她之手,抵着她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