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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这里是规则怪谈?(100)

作者: 来点薯条配冰淇淋 阅读记录

我再退,一直退,其他人似乎还十分关切我,低垂的脸上嘴唇紧闭,没有翕动,但清楚地发出声音问我,有求必应:

“——怎么了?少爷?”

我腿一软,竟最终就这样退到了沙发前,一下子跌坐在上面。

“呼……”

这是我生平第一次,在跑八百米之外,如此清晰确切地听到自己剧烈的呼吸声。

这种犹如实质的恐惧和压迫感实在过于强烈,我听到自己的脑海里有无数个声音在尖叫疑问和崩溃,不得不用力捂住脸,之后才闭上眼睛。

榕树,榕树。

我默念,对自己说,原来是这样。它是这样保证猎物必然会许下能够达成的心愿的。

不论何等执念,在不断的重重高压之后,只要有一丝动摇和怀疑,求生的本能必定会占据一切,成为无可抵御的强烈愿望。

可是,我不要许愿。

我已经三选一,承诺过我的选择了。

“……坐。坐沙发上来。”我哑着嗓子说,感受着自己的狼狈,胸腔之中依然有很强的刺痛和干痒。

“我知道现在你们分不清,现在很想动手攻击身边的鬼东西。没关系,都坐下来,听我说完。”

片刻之后,先是一个稍微沉重一些的脚步,接着是另外三个。

环形的被泡烂的沙发上,那些棉花和坏了的弹簧实在很不舒服。

我顿了顿,知道此时身边已经坐下了四个人,全都塌着肩膀,用余光窥视着我,露出无比奸邪妖异的神色。不由还是打了个寒颤。

好吧,我也分不清。也许此时我只是在疯狂地呓语。

但我把肩上的猫抱进怀里,缓缓抚摸它,还是道:

“一个问题。“神妃”的本体是栉水母。那么,“榕树”的本体是什么?”

怪诞的猫叫声低促地响了起来。

“——我才发现,我好像还从来没有真的目击直面过榕树。也没见过榕树寄生成熟后的形态。”

是的,我其实还没有见过榕树。

说起来荒谬,但此时,我必须默念那个错漏百出的旅游手册上的一段话。

手册上说:

【榕树是一种灰色、高大、细长的生物,长有枝干和根系。】

我在八年前的暴风雨中,只抬头眺望过一眼榕树,见到的是一个惨白如断肢的东西;那些水中被榕树寄生注满泡沫的浮水尸,我也只是在同样被寄生根吸附污染的时刻靠近过,很快就远离。

而回到八年后的今天,榕树最为萎靡的时刻,它总是枯死,寄生也一直被栉水母打断。

因此我好像没有见过榕树在不被打扰的情况下,彻底孵化以后,出来的个体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指甲盖大小的栉水母群聚在一起,组成了神妃、青石、暴风雨。”

我古怪地再次重复说,说得非常拗口,“那什么东西群聚在一起,组成了榕树?”

怀里的猫哈气又叫了一声,我睁开眼,发现自己和所有人还半趴在那个小露台的气窗前,拆锁工具就捏在手上,只把气窗打开了一道缝隙。

气窗下,积水竟满溢着整个密闭的一楼,一具泡得浮肿发白的浮水尸,就悬在气窗之下,凝固惨白的眼睛贴在气窗玻璃下,空洞洞地盯着我们。

它在等,它在聆听。等着听我们许愿。

而在我们之中,还蹲着一个同样浑身被泡得发白的半具人形,近乎胶质一样的躯壳,如果隔着很远望去,很容易就会误认为是有谁正穿着什么潜水的装备。

许多灰色的,好似树根的东西从那人形中蜿蜒出来,接到了我们的脖子后面,似乎为我们注入着某种毒素,引发了强烈的干痒麻痹和幻觉。

这就是一开始我们发现在三楼靠近屋顶的那个东西,它似乎是顺着那些“爬山虎”组成的道路摔下来的。

我伸手,摸了摸那灰色的根须,发现和黑色枯死的时候不同,活生生的这玩意儿有点硬邦邦的,上面有很多流体型的纹路和小孔。捏在手上,那是一种混合着胶质和类似钙或者硅的矿物。

久久没有等到我们许愿,它很快就在空气中开始腐烂。

我叹了口气,忍住还没缓解的晕眩,一下子把那些细长灰色的根须从那具半胶质的浮水尸里拽了出来。

现在,终于可以看到它的全貌了。

和栉水母不同,它没有脑子,没有躯干,没有首尾,没有器官。甚至我也没在上面看到任何用以进食的口器。

只有零碎的骨针和鞭毛毛从那些灰色的根须里探出来,像是一截一截光秃秃的短小枝桠。

“……这他妈什么玩意儿?”小队长昏头昏脑跌坐在地上,嘶了声,把脑后的根用力扯掉。“差点被它吓疯了。”

“我记得你之前问,它算荤的还是素的。”

我指了指浮水尸体内的泡沫,忍不住因为荒谬笑了起来。“这是它的中实幼虫,它算动物。”

深潜(二合一)【修】

“啊?”在场几人都错愕。

我把那破旅游手册回忆了一下, 确定肯定不是原版,是有人改动过的。重复里面唯二清晰的一段文字给小队长听。

【湖的定义为:拥有水生植物、动物、海绵和栉水母。】

“海绵。”我说,一下躺倒在脏兮兮的地上, 自己也觉得十分滑稽。

“——就是‘海绵宝宝,我们一起去抓水母吧’的那个海绵。凑上个不会说人话的蜗蜗,算是都齐了。”

“还不如张甲你说的星际争霸呢, 原来是比奇堡沙滩之村头械斗。”

小队长彻底震住了,用力挠了下后脑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