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这里是规则怪谈?(187)
一开始台仔还没有太放在心上,只当是目睹融雪和天崩引发的轻微雪盲症。但不经意问过假徐佑和其他伙计后,他就感到了一丝说不出的毛骨悚然。
只有他是能看到的。
在他的描述中,那些黑点已经扩展到山雀大小,不太规则,也没有其他伤害性的变化。
但他就是无法识别并指出来出来,这些黑点到底在哪里。似乎是不太匹配地悬浮在他的体表周围的空气之中。
台仔对这些黑点的排布也做过观察总结,但依然没什么有效的收获。
听到这里,我也有些不明所以。
如果这是某种眼疾,或是神经上的错乱,那按理说我的症状应该和他相同。可我的视野里,能看到的黑点也在他的四周。那些逐渐变大的黑点为什么只围绕他一个人打转?为什么只出现在他周围?
而且,在我看来,那些圆形的黑点和他是一体的,近乎平面一样分布,并不是四散在他附近。
以我的视角和认知来说,就像是……
像是一幅没有完全曝光好的照片,上面还有没擦除干净的像素点。
我的心里陡然升起了一丝异常的寒意。
“你……有没有想过把自己眼中的黑点都画下来,看一看?”我不知道为什么,几乎是打了个哆嗦,感到某种可怕的事情已经发生了,并且无法挽回。
我在梦境之中,也见过类似的情况,只是完全没有联想到一起。
台仔忽然不说话了。
凝滞的沉默里,他好像是恍惚想起了什么,慢慢定睛看我,视线平视过来的剎那,神色变得极度妖异阴森。
我僵在原地没有动,几乎是本能地抄起了那柄被我捏出汗的水果刀,一下抽出横在身前。
假徐佑吓了一跳,两步走到我身边,就要夺刀:“你干什么!”
话没说完,不经意看到刀面的反光,他也僵住了,机械地拧过脸向台仔望去,完全陷入了恐惧。
“他……这……刀子上……”
假徐佑卡壳了半天没有再说出话来,猛地爆了一句粗口,几乎是不受控制操起床头的空果篮就砸了过去。
果篮砸到了墙面,咕噜噜滚落滑开,在台仔的表面砸得多出了一个黑色的小窟窿。
我的冷汗唰一下冒了出来。
刀子上、墙面上,映出的确实是台仔,但他只剩下了薄薄的一层,此时正黏在墙面上,因此在和我的对话中始终一动不动没有靠近我半步。
窗台确实被封死了,但台仔,就黏在窗台上。
我迟钝而混乱的认知,此时通过他的轮廓、颜色、肌肉走向,终于意识到:
他,他是一个完全被什么重物压扁了的人。
那些圆形的、会扩大的黑点,其中两个,确实是他定格在面骨之中的眼睛。
而另外的,如果他能够依言在纸上画下来,会发现是一个个从体表内往外渗出来的尸斑和血窟窿。
我的视野没有出错,一直看不清、没有认知出异状的是假徐佑和台仔本人。
那就是一堆圆形。
而且,那些血窟窿十分幽深,似乎在薄薄的台仔身上赋予了无法理解的厚度。
里面是许多细碎的玻璃碴子,倒映出了一张张很小的人脸。
我无法辨认区分,只能哑着嗓子问身边的假徐佑:
“你……带了一具尸体回来,一直跟着你?”
“那些人脸长什么样子?是和台仔他自己一样的吗?”
假徐佑猛地转头看我,额上全是冷汗,因为过度的惊恐神色有些狰狞。
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喃喃说:
“我想起来了……他……他急着去小楼废墟里挖那个盒子所在的墙体。但是,但是附近的岩浆蔓过去了,地下水又在喷发,那个小楼二次坍塌了。他当时就在墙体底下……”
他说着,神色变化得越来越快,突然也不说话了,慢慢看向我。
我大概是咽动了一下疼痛的咽喉,往后退了一步。
假徐佑伸手,把台仔揭下,好像是要试图卷起来。
但他的动作十分怪异,始终是盯着我看的,只是身体和手臂在不停动作,就听他的嘴里发出了台仔的声音,竟然一模一样。
他道:“——画下来这些黑点,然后呢?顾问?”
语气十分懵然,似乎并不知道这片刻间到底发生了多少事。
“……”我久违地腿肚子一软,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该接什么话。
我靠,我的认知一直没有错,房间里一开始真的就是只有一个外人。是这个假徐佑分饰两角,时而捏着嗓子切换对我的称谓,以两个人的身份在说话!
台仔,台仔只是被他一直贴在窗台上,时不时由他做出互动的样子。
但伴随着我对窗台长久的注视,因为他已经非人,我识别不出这一层东西是什么,就只能观测到他尸体上的腐败变化。
当腐坏扩散到山雀大小,尸体内膨胀的气体开始发出嘶鸣,使我误以为是某种躁鹃的刮叫。
我看得太久了,引起了假徐佑的反弹,所以他才大步回到了我的病床前,跟我确认,不太放心地问我:“窗户外有什么?你一直看。”
而我,指着那层尸体,毫无所觉地告诉他我看到了上面的黑点,甚至走过去,差点就碰到了尸体上的一颗眼珠子。
于是这个人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臂,厉声喝止我。
又在我真实的无措面前,缓和了神色关切地再一次确认:“你看到了什么东西?”然后阴沉地屏息等待我的回答。
我的症状根本没有那么严重,他一直在企图误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