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这里是规则怪谈?(192)
台仔死死看着我, 神色忽然变得很奇怪。
他轻声道:“真的修不好了吗?”从上到下贪婪地扫视过我的全身。“徒弟, 我们应该合作, 我还是想尽可能地照顾你。我不想……把你变成新衣服。”
我被他的语气搞得一毛,心里打了个突。
我靠, 这厮多少还是有点神志不清。他似乎是在假徐佑和台仔的两个身份认知里来回摇摆。不是为了刻意欺骗我,而更像是发自内心这样认为。
怎么回事, 他丢失了自己的身份认识吗?假徐佑或者台仔,是否都是他代入进去用以说服稳定自我?
但在他进入到每一个身份里时, 说的话又似乎都无比诚实真切,在每一个视角里的逻辑是自成一体的清明。
跟一个疯子实在没法讲道理,我汗毛直竖, 试探道:
“……舅, 衣服我可以帮你修补, 但你能不能先告诉徒弟我,这儿为什么会是雪山地宫?我们不是把地宫炸了吗?”
台仔微微一愣。
“舅舅……?舅舅……对, 领队他,徐佑他在车队说过……他说过是你的舅舅……”台仔脸上的表情变来变去, 像是逐渐确定了一样,“对啊,徒弟,我是你的舅舅。”
他像是振奋起来,露出僵硬的微笑:“徒弟,你问得好。我在车队里就说过,要你好好学,这样哪怕路上突然来块陨石你也能好好活下去……你做的很好。”
我听得眼皮突突直跳。
这番话徐佑确实跟我说过,但那还是我和徐佑斗嘴,搞大逃杀让他给我画逃跑地图的时候。这疯子居然连这都听到了,他藏得好深啊。
可他却不知道“超能力”是胡诌的,那就不是包括小队长在内的几名骨干中的一员。
我忽然有点气闷,心说如果能直接辨别出来他的长相就好了,事后去查查他的真实身份,一定会豁然开朗。
眼看他喃喃自语似乎情绪稳定了些,我念头一转,轻声问:“舅,那你还知道些什么吗?先跟我说说?”
原本没抱什么指望,只是想稳住他,让他别情急伤人。这一下,却到了一个出乎意料的反馈。
疯疯癫癫的台仔脸上微笑扩大了,有些自得:“我知道的很多,很多……不光是那本黑色的笔记本,我还写过一个东西,他们让我写的时候,我就知道,没有人比我更理解移鼠。”
他的眼珠子忽然动了一下,直直盯着我,带着一点兴奋:“你见过吗?那是一本青色的旅游手册。”
像是一道闷雷砸在我的脑门上,我一下子惊得手脚一麻,愕然看他。
旅游手册?
那个写着栉水母、海绵和湖水相关,让我感到十分不自然,似乎了解得过于深刻的手册?
我曾一度诧异,是谁能写出这种东西,又为什么旅游公司的人还是对神妃有那么巨大肤浅而又怪异的误解,却不想居然应验在这里。
看我色变,台仔一下激动起来:“你知道!你看懂了对吗!我就知道会有人能真的看懂!”
我靠,我差点控制不住自己往后退,嘴里猛地泛起苦味,心道这下玩大了,狗日的这到底什么人啊。
好在台仔还沉浸在扮演徐佑的陶醉里,没有忘记我的提问,殷切道,“你是不是问我,这里怎么是雪山地宫?你想不想知道这儿怎么能通上水电的?”
我看着他,心脏狂跳起来。
“——这个半成品的地宫,不是完全被建造出来的。”
他低头想了想,有些神游般梦呓道,“是有人先发现了这儿的“墙”,才用建筑把墙体围住藏起来,又在最外层竖起了四面高高的壁画。”
我下意识就问:“为什么要用这么多墙藏住一堵原本就是墙的东西?”
台仔忽然顿住了。
他抓了抓头发,脸上出现了一丝凝滞的茫然和恐惧。“对啊,为什么?”
“好像是……好像是墙里面有东西,不能放出来。需要有人看守墙……需要有人进入墙里一直看守着,不要让墙里的老鼠出来,不要让老鼠看到墙外面……”
他抬起头,目光猛然变得怨毒无比。
“我为什么知道这些?徒弟?我不是徐佑吗?”
我正听得入迷揪心,看他反应就是头皮一炸,就道不好,逻辑崩盘,他清醒了。
念头急转就要把他往台仔的认知上拽。
还没生出急智想好怎么编,这时候,意外发生了。
那个轻轻的呼吸声,再次响了起来。
我和台仔都听见了。
此时即使是陷入癫狂,台仔显然也无法理解,和我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猝不及防的惊吓。
我靠,我在心里狂呼,怎么这个呼吸声台仔真就完全不知情啊。
到底是什么东西,连这个神秘而讳莫如深的疯子都被折腾个不轻。
一时间翻江倒海,两个险些要翻脸打出狗脑子的人都僵硬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呼……”
那个呼吸声还在,奇怪的是,我觉得好像带着一点点颤动。
这真的是人的呼吸吗,我有点不太确定了。
而且,这一次,我怎么觉得那个呼吸声似乎跟台仔手里的人皮发生了些许错位。
我强摁住恐惧,慢慢盯着台仔的眼睛,防止他失控暴起,向他走近了一步。
呼吸声更清楚了。
好像比人皮往上一点点,更接近于台仔的胳膊,或者说小臂弯附近。
某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涌上来,我眨眨眼睛,好像哪里不对。
这画面怎么有点亲切。
对,很莫名其妙,从我脑子里跳出来的第一个词,居然是亲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