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这里是规则怪谈?(230)
我们都是大骇,只见那道影子如恶鬼一样无可阻挡地逼近,眼看马上到了飞行舱的正下方,耳边有个声音冷冷喝道:“让开!”
我几乎下意识寻声望去,三易蹬在一个冲他扑过去的山魈身上,借力荡起钩索,直接松手就冲我们跳来。
直升机立刻配合往石柱方向打满,一人一梯的距离快速缩短。
那些石柱上的山魈狂呼,放弃了对伙计们的偷袭,居然全部蹿起就往空中扑去。
我拉动枪栓,现在就剩这一把,子弹所剩不多,对着半空中那些矮小人影开始扣动。心中则狂呼别抖别抖别手抖,稍有不慎就全完了!
那些小山魈的筋骨要脆弱许多,子弹炸开就是吱吱乱叫,被击中后吃痛躲开,但又很快克服了畏惧,重新抓爬在石柱上往三易扑击。
扳机扣动中,一个又一个高高跃起的影子去势已尽,和三易擦肩而过,我的子弹在他边上炸开,有些跳弹就擦过他的肩膀和耳边。
我浑身大汗,嘴里发苦得差点咬破舌头,风声一晃,一道修长的人影已经跃到我们这边。
我和副手都是屏息,四只手同时乱七八糟地伸出去紧张挥动。也不知道混乱里到底是他抓住了谁的手借了个力,没有多余废话,就往上追去。
也就是这一刻,上方咔哒一声,负责岗哨的伙计嘶哑大喊:“子弹都打空了!”退回舱室里就要换弹。
三易已经追到山魈脚下,但我看去就是心头一沉。他手里也不过就是一幅挎在肩头的拍子撩、一把腰间的匕首,同样的肉体凡胎,看不到任何能翻盘的可能性,眼看局面几乎山穷水尽。
绝望中,石柱上、地面下的山魈们,忽然都发出一声长长的哀鸣。
那声音极度悲怆凄厉,一时间,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只有那道汇合的声音在石林中来回激荡。
我似有所感,抬头仔细看去。
就看那只几乎把我们所有人逼到绝路的山魈,保持着向上伸手的动作,大半个身体已经探入舱体中,但已经静止不动了。
悬梯上鲜血淋漓,完全被打得湿透。
“……它中弹失血太多,油尽灯枯了。”副手轻声说,呆呆仰头看着上方。
扑一声,那只山魈失去最后抓握的力气,笔直下坠,从我们三人身边径直滑落。
那些山魈全部寂静,一个接一个落地,涌到那只大一些的死去山魈身边,将它拖进地底。
就是这么顷刻之间,所有的激烈和喧闹都消失,那些山魈在哀鸣停止后钻入地底,竟然作鸟兽散,很快消失得干干净净。
又过了半晌,负责岗哨的那伙计向外探出大半个身体来,冲我们一笑:“保住了”身上俨然是几道巨大的撕咬伤,长长伤口上少了成片成片的血肉,晃了一下,也力竭向内栽倒下去。
我眼前猛地一酸,各种复杂难言的情绪全部打翻。
桨叶旋转的嗡鸣中,我们终于还是都汇集到石林的最顶端。所有人都没有说话,巨大的疲惫感将我们吞没。
勉强安排了几个人盯梢戒备,我几乎说不了话,整个人也懒洋洋地动弹不得,情绪和身体反应完全脱节。
“你们都睡吧,我守着就可以了。它们……这次应该真的暂时不会再来了。”三易沉默片刻,低声道,独自坐在石柱最边缘。
我们都累极了,没有反对,就地胡乱躺倒。
很快,我们其余人都沉沉睡着。这一觉格外发重,我几乎忘记所有可能到来的危险,脑中一片空白。
隐约中,只有细微的声响,似乎是三易还在往腰间绑死绳索,也不知道要做什么。
我迷迷糊糊提起一点警觉,努力看他,但几乎完全睁不开眼。
恍惚里,三易的脸好像出现了变化,像是去掉了某些伪装,变得十分熟悉。
此时的大脑不足以让我思考辨认,我可能是含糊问了句什么,他摇摇头,向我走过来,一下摁在了我的脖子后方。
疲乏带来的奇异失重感中,我好像是莫名其妙地问他:“你来山谷找人,到底是要找谁?你答应要带来的人呢?”但没有听到回答。
脖子上一痛,我彻底昏睡过去。
残梦
不知道是不是出于疲惫, 又或者只是三易下手太狠,把我的脑子敲坏了哪里,在这个危机暂歇的时刻, 我居然又做起了梦。
只是很奇怪,梦境的内容居然是我上次在医院里跟其他人没有讲完的那一部分,并没有任何与怪谈相关的要素, 仅仅来自于我的一段童年往事。
要说明的是,这段梦境非常没头没尾, 而且大概是由于我还记得自己真正所处的环境, 睡眠很浅, 即使在这样温馨的梦中我依然有强烈的躁动和不适感。
同时, 石柱上似乎已经有哪几个伙计已经醒了, 正在小声攀谈着什么。他们大概没有意识到我不同寻常的状态,不知道我在酣睡中还能听见外界的声音, 攀谈声细细碎碎地一直没有停歇。
我依稀听到,他们似乎在讨论着要不要放下安全绳, 把白天在钻井机附近牺牲的那两个伙计的遗体找回来。但有一个声音,大概是副手的, 很奇怪地、近乎激烈地表示了反对。他们的议论声在我耳边嗡嗡嗡,搞得我心烦意乱。
就在这样的状态下,另一个嗡鸣慢慢清晰起来, 那是老式风扇在房间中孜孜不倦地旋转着驱散热气。
年纪很小的我、徐屏和张添一, 在我们家里, 围着老旧的沙发和茶几在一起写作业。窗外三件小小的衣服滴着水挂着,显然是刚洗过, 还有种洗衣皂粉放太多后的浓郁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