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这里是规则怪谈?(284)
作为漠然的顶级掠食者,先知已经虚弱濒死至此,几乎只剩下强烈且错乱的捕食本能,那为什么会有这么反常到近乎对我温情脉脉的回应?这中间还有什么东西在干扰?
我有点手抖,心一下乱了。
石林和年家的故事,矿洞和神女的故事,差点被捕食的徐佑和伪人们的生死存亡,还有莫名出现的雾号卫生院工作人员王平。
四件原本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偏偏都在这里发生了。
……是不是还有什么关键的联系我没有想到?
就是这个时候,木头栈道旁又响起了伪人们的讨论声打断了我的思考,似乎对那些凭空出现的尸体们有了更多发现。
也几乎是同时,徐屏咦了声道:“这个……又是什么东西?”
我一愣,还有些没反应过来,揉了揉发涨的太阳穴望去。
她已经撩起了一顶帐篷的帘门,探身往里面看,不知道发现了什么。
我有点不放心,喊她先别轻举妄动,叫了两声她却没反应,反而又往里面走了两步。
这个举动似乎不太对,我开始发毛,又喊了一声,已经出了汗。
就看她几乎完全探进帐篷之中,似乎被什么深深迷住了。被拉开大半的拉链帘门耷拉下来,挂在她身上,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有了种可怕的想象,感到那帘门像是一张巨口,正咬在屏屏的腰部,等待着把她完全吞没。
不行!
我头皮一炸,似乎有什么可怕的事情要发生,立刻大喊不要。
可顷刻间她已经完全走进帐篷里,被遮住了身影,似乎根本没听到我的声音。半敞的帘门遮光性能很好,我这个角度看过去,只觉得帐篷中是黑洞洞的,仿佛无声盘踞着妖魔。
下一秒,就像屏屏说她曾经听到过的,帐篷里轻笑了一下,那一声极度鬼魅,根本不是人可以发出来的。
就这么一下,帐篷里就安静了。
……发生了什么?
我呆了两秒,忽然浑身冰凉,有了一种莫名其妙的预感,感到她不会再走出来了。
这种突兀的绝望感实在过于强烈,我的脑子里嗡了一下,想也不想往那顶帐篷飞奔而去。
两步,三步,五步,十步,我的脚步慢了下来。
奇怪。
情感在痛苦地呼喊我立刻去救她,看看到底出了什么状况,但身体则做出了我不理解的反应,让我站定在原地。
我应该去救人吗?
有个声音在我脑海里近乎冷酷问,我是不是又被打断了什么。
可是,屏屏在帐篷里可能有危险啊。
那个声音又幽幽问我,屏屏为什么会独自走到帐篷里去,她是这么鲁莽的人吗?这里是不是有问题?
我发现自己居然回答不出来,额上就冒了汗。
“你看,所以你不该过去。她已经说过了,让你留在这儿等着嘛。”那个声音继续说,语调几乎是轻松的,带着一种满不在乎的味道。
我猛地起了一股怒气,这是什么贪生怕死的屁话,但马上就僵住了,整个人定着起了身鸡皮疙瘩。
因为那不是我的心声,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声音在我耳边说话,声音十分熟悉。
我僵硬转过头,动作很慢,就看到一颗脑袋被头发扯着悬吊在半空中,眼眶里浑浊充血,苍白着脸死死盯住我。
不,不止那一颗脑袋。
最诡异的噩梦中也不过如此,我看到一颗又一颗的脑袋悬挂起来,已经极度干瘪缩水了,因为风干整个头颅都缩小了一整圈,而且下半张脸几乎是空的,被什么干脆地截断了。
即使如此,离我最近的那颗脑袋还在发出常人的声音,冷笑说:
“这片帐篷也不知道是什么鬼玩意儿,神女喜欢就让她给我们探路就好了,你急什么?王平,你丫真当自己是个医生了?别忘了你的执照是刚从死人堆里捡的!真当同个名就从垃圾变凤凰了。”
我整个人像是灌了铅,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在呼吸,但理智告诉我,这颗人头我才见过。就在刚才,屏屏还为他的死亡感到怅然难过。
接着是另一颗人头,同样没有下半张脸,舌头的部位只有一团一团的毛发垂落下来。
它说:“我戴会儿怎么了!刚才她走不动了还是我背的呢,轻得就剩一把骨头没觉得哪里神了,我看你们就是都在忽悠我永富哥! ”
那张属于王平的脸像模像样地担忧着,但僵死的面部肌肉没有丝毫动弹,只有宛若活人到让人毛骨悚然的语气还在疑问道:
“ 而且这到底什么地方啊。哎,这里是怎么回事? ”
我已经无法思考,视线继续移动,看到了王永富的人头也在其中。
山民们在这里,我心里混乱起来,心说这是怎么回事。
这场对话太自然了,就像是一场滑稽血腥的木偶戏,正有人拿着他们干枯许久的人头,给我上演他们生前的一幕。
更让我无法接受的是,我忽然意识到,这个过往的场景里似乎正发生着我熟悉而又陌生的画面。
王平……他背着屏屏离开了矿洞,他看着屏屏独自进了帐篷。
他好奇又不安地问身边人,这里是怎么回事。
我的心一路沉底,几乎绝望起来,这分明是我们刚刚一起发生的事情,怎么会早在很久之前就似是而非的发生过一遍呢?
而且,而且他这句话的语气,跟刚才异变时候问出来的语调,分明是一模一样的啊!
那绝不是复读了一遍,而是同一句话、同一段声音重复播放。
现在我听到的,才是这句问话真正该出现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