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这里是规则怪谈?(283)
我看到一个徐然兴被水滴包裹,晕染出一个模糊的徐然兴,映到下一层图纸上,但只留了一个大致的轮廓。
被晕染的图纸上有个腹部中空的小人,晕染的到来,将某个陌生的五官似是而非地扣在它苍白空洞的脸上,两个人体糅合为一,于是我在屏屏的注视中醒来。
“所以,不能离开每个人所属的区域。”屏屏哑然说,喉咙收紧了,发出近乎叹息的气音。
“属于一个图层的人物,想要逃离到另一个图层,恐怕即使有介质也是不能完全过去的。”她做了一个撕扯的动作,有些发冷问道,“结果可能就是……只过去了一小部分。对吗?”
“对,这就是副手他们的死因。”我沉重道,被奇异的恍然充斥了。
“接触水之后,他们才融化进入到画卷图层里,并获得了穿梭画卷的力量。
但返程的那一刻……人就不可能将自己从画面上完全拔出来了。离开意味着亲自将自己的图形从某个位置撕成两半,残留一道墨渍还留在纸面上。”
如果把先知视作这副巨画,那么腐烂的矿洞先知无疑拥有着最多的图层。
但其中至少有一张外来的图层,是属于迷藏的。
多年前的台仔不小心将自己沾在了上面,导致了两幅巨画的粘连,将台仔的影像和归属,永远遗留了一道痕迹在矿洞这里。
现在,腐烂的巨画之中,当迷藏的伪人们企图逃离,能做的只是在彻底变为石林画中人之前,将自己重新投入迷藏的画布。
我忽然从一个全新的角度明白了伪人是怎样取代目标,完成采食的,先知又是为什么采用记忆取代混淆的手段方式。
因为它们正是先知提起的一张白纸,蒙在目标的口鼻上,沾染墨水反复描边。
它在做的,是拓印一个完全一致的形象,最终将目标本身也融化成墨汁,填充到轮廓完成的画作里,由此严丝合缝。
那些对目标和身边人记忆的混淆、屏蔽和剪切,并非刻意为之,而是层层拓印时自然而然引发的副作用。
那是被拒绝入画的人因偶然跌入画布之中,看到了分布在各个图层中的景色,于是自行组合理解为一幅图画,完成了错误的理解。他们被画布驱逐后,犹如晋人误入桃花源,再回顾一切就发现画卷杳然无踪。
只有成为目标的猎物已经定格成为图案,永远凝固在先知的画布上栩栩如生。
而现在,我们被困石林,如果上天之上能有一双同样庞大的瞳孔向下俯瞰,看到的将是一张腐败破蔽、无数人形扭动挣扎着企图爬出画布的恐怖采石图。
画我(上)
伴随采石图的浮现, 更多问题涌上了我的心头。
展现在我面前的三层画卷意味着什么?不论是山魈望月或是无肠矿童,为什么会是这些内容而非其他。
将矿洞底部进行水泥封层的是什么人,这种单纯的物理隔水难道就能够阻止不同图层之间的往来侵染、阻止画布上的角色层层下跌吗?那做这个举动的人是出于什么目的, 如何得知这样做有效,目前人又在哪里?
当年的采矿场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些没有因为我窥见先知的一角本质而变得明晰,反而带来了更深切的迷惘。
我忽然有了一种深切的怀疑, 年家人到底是怎么发现石林的?他们带走了一些石林的青黑刀口用以修缮地宫,却幸运到从头到尾没有撞见先知, 也没有遭遇任何变故, 更没有在采石图中留下任何痕迹影像, 这说得通吗?
越是思考, 我越是发现局面无解。
因为即使知道了先知的基本结构, 但具体如何脱困,怎样和老板、三易他们建立起联系, 实际的问题其实还是没有得到解决。
这种看似收获很多,其实屁用没有的矛盾感搞得我很难受, 简直要吐血了。总觉得好像贼老天在故意忽悠我逗我玩。
再回想一路上的经历,说不出的古怪感就涌上来了。
这样说可能有点自恋, 但站在我的角度,先知真的就好像一副画卷般在向我这个观画者展示自身信息,坦诚、及时, 甚至知无不答。
而且就这么巧, 所给的信息都与我或我身边的人息息相关, 使得我有足够丰富准确的前车之鉴可以进行联想印证,得以流畅地理解发生了什么。当我在某个阶段的猜测有所谬误时, 还往往能有新的信息给我纠正,推翻之余立刻给到完善的新答案, 使我再度回到正轨。
仅仅用戏剧性的巧合来解释,似乎可行,但真的太奇怪了。
我站了一会儿,也没什么理由就径直打了个哆嗦,觉得有点冷。
不对劲,一定有哪里不对劲。
以往的经历中,怪谈总是如雾里看花,找到其规律构架就意味着安全许多。
可面对先知的采石图,我简直像是被催促着务必了解真相一般。太多的异变展现在我们的面前,似乎险象环生,但始终从没有真正伤害到我,反而一次一次给了我“万中无一的好机会”,让我巧而又巧就脱离危险获知更多回答。
怎么说呢……它好像太无害了。
不,应该说,它是对我太无害了。
相比之下王平则是另一个极端,他就像是个被安排好的道具娃娃,就为了在我眼前悲惨地发生异变,用他的特殊身份吸引我的注意,又用失败的转化让我找到涂抹砂砾的安全法门。
凭什么呢?我不认为先知作为怪谈现象会有人的情感和偏好,更不可能对某一个普通的人类另眼相待、一定要给此人一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