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这里是规则怪谈?(294)
就听张添一喃喃道:“不妙啊。”
是不妙,我叹口气,就想问问这万能的蚌壳精还有没有再藏什么秘密通道。此路不通,石柱起码都有半臂厚度肯定是堵死了。
但立刻我就发现不对,他好像是正盯着火海之中说的。
顺着望去,被极度压平的火海已经变成了一团混杂脏乱的色块,犹如梵高笔下的星空,全是线条构成的静态漩涡,但又毫无瑰丽可言,看去十分邪异。
更糟糕的是,那些只剩半张脸的盗矿者人头还是好端端的,保持着某种立体镶嵌在无声燃烧的平面火海里,两者如油和水一样泾渭分明又难以切分。
我就不由想到了一些翅膀上有拟态的人面蛾,还想到了用鱼头做的黑暗料理仰望星空,顿时极度不舒服起来。
再看我们这最边缘的地带,也不知道采石图到底范围多广。按张添一说的,采矿人们修建的墓室轮廓是紧贴着采石图的大小修建,现在我可以肯定,确实没留多少缝隙。
最为可观的就是我脚底下:大概离我们不过半个巴掌宽的地方,火焰和水体都已经无限扁平入画,只有我们下方还有丝丝缕缕的火苗顽强蹿动着,要来燎我们的脚板心和裤衩。像是一条边界模糊的无形界限,将最后一点晃动的火焰切割成了截然不同的两种表现。
每当水浪波动着将火焰晃动出去一些,过了那条要命的边界线,跳动的火苗就骤然被拍扁变成一团脏兮兮的幽蓝。
我看得心惊肉跳,不由更加往石壁上贴紧两分,恨不得把背肌的厚度都削掉一半。
张添一脸色凝重:“看来我们真是要变二次元纸片人啊。”
我已经急得想团团转,被他一说顿时哭笑不得叫道,“什么时候了还贫?”他已经翻身蹬着墙面缓慢爬上去,对着刚刚我挖开的地方用指关节敲了一通。
我起了点希望:“难道还有哪里没被石柱隔断?”
他摇头,又贴着墙落下来:
“我敲了下,里面回声很沉闷,可能石柱周围还灌注了混凝土或者铁水。采矿人的记录里没提过有这个,看来是后来人为了防止采石图脱逃,又进行了加固。”
既然是特意二次加固封死的,就没道理再留个出去的口子。
我听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心凉了半截,泄气道:“那我们就一直卡在这边缝里当打不死的小强?”
说是这么说,可挂在这儿也不是长久之计,除非我们能不吃不喝不松懈,否则一不留神歪过去就得被拍扁到画里。
唯一庆幸的是,好歹目前困住的是两个人,还能稍微互相盯着点。
我不免就又道:“你这到底哪里找来的脱困三十六计,也不是很靠谱啊。是不是被哪个王八蛋忽悠了,你告诉我,我不怪你。”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番话说得推心置腹,我自己都有些感动了,张添一是半点没理我,反而轻声道:
“你听。”
听,听什么。难道张家伙计们在外待命,发现我没救了已经开始给我吹唢吶了?
只要他们别犯傻一起进来送死,我还是欣慰领情的,只是灵堂是不是摆得太快了些。
正在腹诽中,突然很细微地一声,说不出什么动静,我就看到扁平的火海中那些人头似乎很莫名其妙地被拱起来了一些。
不,不是人头在动,是地下有什么东西在往上,把水面的漂浮物拱起来了。
整个采石图都塌缩了,怎么还有东西如同这些没彻底转化成功的人头一样,居然没有被拍扁还能动?
我悚然一惊,一连串念头就闪过,又听那细微的动静传来,夹杂了半声叮铃声,汗毛顿时倒立。
“铁网在一根根断开。”
张添一低声道,“被采石图囚住的那玩意儿可能要出来了。”
我彻底心头拔凉:“刚刚不是说先知作为笼子永远死不了吗?那巨大尸体这么邪性?”
他苦笑:“剖腹产也不会死啊。雅典娜还是破开宙斯的脑壳生出来的呢。”
我脸都白了,还嘴硬了两句,说咱们这儿是东方,封建迷信也得本土化,你不如把这个比喻改成孔雀大明王被剖脊背。
说完天上也没劈雷,看来佛祖大人有大量懒得怪我。但眼睁睁听着断裂声如同恶鬼呻/吟般缓缓响起,再看那些半遮面的人头拱起一动一动的,瘆得我头皮发麻,还真不如被雷劈死算了。
张添一算了下,还好心告诉我,说那铁网很密,断也还能再断个一会儿。
我谢过他根本没屁用的安慰,紧张看着那片凝固的火海和水体,忽然一愣:
“要不,您再帮忙看看,算一个事呗?”
张添一估计也少见我这么客气,纳闷看我:“什么?”
我眼皮直跳,也看他,有点崩溃问:“……三易跑哪儿去了?”
两人对视,立刻都往四周张望扫视。
下一秒,我的正下方浮起一连串小水泡,突然探出一张几乎憋得发青紫的脸,一个人就猛地拽住了我的脚腕,一下把我拖进了水里。
我猝不及防,整个人就被水浸没头顶。挣扎间肺里只憋了半口废气,我情急提脚就往后踹,但被一下顶住膝盖,腿上麻筋一痛顿时失去了抵抗力。
我靠,我的脑子都是乱的,心中大骂这孙子也太能忍了,要不是我们发现不对他能憋到明年。
接着他就死死压住了我的脖子,把我的脑袋摁在了水底粗粝的壁面上。
也就是同时,水里一动,张添一也无声入水。
我勉强一睁眼,这儿的空隙就这么大,不论水上水下都不宽裕,过界就得被拍扁。两人快如闪电撞在一起,根本看不清动了什么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