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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这里是规则怪谈?(310)

作者: 来点薯条配冰淇淋 阅读记录

或许是出于多年来的了解,我能感到, 他选择此时讲述这些,一定是发现了什么格外凄凉的真相。

就这样停滞了异常漫长的两三秒,我才意识到自己在发抖, 几乎要从椅子上滑落下去。

身边立刻有人用力按住了我的肩膀,大声叫我保持呼吸。我眼冒金星, 完全无法分辨是谁, 只感到胸膛里一下剧烈跳动起来, 手脚瞬间陷入了痛苦的麻木。

因为我马上醒悟了他没有说完的话, 意识到了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

在过去, 屏屏的病症一直时好时坏,直到某日清晨, 我们几乎探不到她的呼吸。

惊慌里,屏屏许久才睁开眼睛, 嘴唇是绀紫的。她环顾家里每个人的脸庞后,像是下了什么决定:“送我去医院吧。”

那时候我以为她在求救。

可如果张添一的判断是对的, 就意味着作为岗亭在冥冥中提前标记的猎物,屏屏在家中其实一直得到了来自于规则的强制保护。

这股力量一定程度上隔绝了病魔的丧钟,吊住了她的最后一口气。

而离开“岗亭”意味着什么, 我已经无数次亲身体会过了。

“……所以, 不是还有什么未知的怪谈在之后降临, 以至于害了屏屏。”

我说,真相如此残酷, 叫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可笑和讽刺,“是我们亲手送她离开这个世界的。”

岗亭没有来得及猎食她, 那些疯子也没有来得及染指她。

真可笑啊,原来真正可怖的瞬间,是我们惶恐抱着她离开家门。

那一刻,隔着遥远的时光,岗亭向童年时代的我们投去的力量是何等微弱,以至于瞬间崩断消失了。

此后所有她在医院病房里挣扎和沉睡的时刻,我们没有一次把她带回家里,徒劳地向上天祈求,却不知道这才是她最后的催命符。

直到十多年后的今天,岗亭向我索要那份早被预支的代价,因我成形,我却以为这是旅途的开始。

我忽然想到了三易,想起他对我的那种纯粹的憎恨。这一刻竟然感同身受。

某个可怕的念头跳了出来,冷冷问我:三易他到底是什么人?

那个和我的哥哥张添一长得一模一样,曾经也对我表达过善意和维护,却又陡然转变态度,仇恨到必须要我死的人……是谁?

我浑身大汗,巨大的疑问让我几乎完全崩溃了。

还有,“为什么只有我和屏屏被岗亭选中了?哥,这个故事的最后……为什么没有你?”

张添一抬头看我,似乎是欣慰。

我心跳一停,立刻感到了强烈的不详。

我太熟悉那种表情了,那是一个人长久守着不能言说的秘密,终于可以托付给其他人时候的放松。

他要对我说什么?

在他的判断里,有什么事情是需要在我经历了这么多之后,他才认为做好了铺垫,可以让我去承受的?

有什么……比刚才的那个故事更可怕?

“——叁易是我被妈妈带回家之前的名字。是那个一定要抢走我的抚养权,但离婚以后就变成酒鬼,对我不管不顾的人渣给我取的。”

我愣住,脑子嗡了下,竟然一下走过去,用力扯住了他的衣领。

是怀疑吗,还是没有任何理由的恐惧,我不知道。但张添一拍了拍我的肩膀,用力按在我的脖子后,耐心地和我对视。我完全挣脱不了他的视线,但知道自己的脸色一定已经无比苍白。

“……那天妈妈说,她没有一天忘记我,终于赢了,以后我就只是她的孩子。她问我愿不愿意跟她回家,去见另一个爸爸。她问我要改什么名字,我想了很久,不知道继父和你们会不会接受我。

所以我给自己选了一个名字,叫\'添一\'。

我承认,这个名字有很大一部分是出于刻意的讨好。我希望继父知道,我没有攻击性,也不会伤害任何人,只求能够成为家里的一员。

可爸爸是个好人,他一听我的名字眼睛全红了,抱着我开始哭。我就对他说,以后我会保护然然和屏屏,如果背叛,就让我回到那个人渣那里,承受那些我逃避掉的责任和惩罚。”

张添一轻声说着,我僵在原地,看见他似乎是陷入某种温存的回忆笑起来,低头比了一下:

“那时候你和屏屏还不会记事呢,爸爸让我抱抱你们,我一伸手,发现怎么那么轻,居然吓哭了,以为自己做了什么坏事,不知道怎么解释才好。妈妈从阳台跑过来,浇花浇到一半水都洒了,一看就笑,把我们和爸爸一起搂住。”

我看他,他也看我。

我慢慢冷静下来,低声问:“哪个三?哪个易?”

“道家说不易、变易、简易,是为三易。《连山》、《归藏》、《周易》,合起来也是三易。但这个名字太大了,我担不起,所以定名的时候选了个谐音,用了《叁同契》的叁。”

我深吸一口气,额头突突跳了起来。

参同契,是东汉时期的经典,讲炼丹内养的。也就是说,涉及的是鼎器、火候、术法,还有……药。

这不是普通人会给孩子取名用的。不论三易还是叁易,都不像名字,更像是某种功能性的代号。

“……我记得你和师母关系还可以。一开始就有过默契合作。”

“是。”

“你在张家接管多年的雪山小镇里还能来去自如,对移鼠地宫似乎了如指掌。”

“是。”

“你对药很敏感,对那些疯子有超乎常人的警惕;你年幼时就能判断徐佑有没有走丢,对怪谈似乎生而知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