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这里是规则怪谈?(318)
妮子脑子里发晕,立刻意识到小雀姐姐似乎是在跟什么坏人说话,在说谎保护他们几个。
可是死一样的寂静里,坏人却不说话。到处黑得不见五指,妮子努力瞪大了眼睛,瞪得眼泪一直流,还是看不清小山坡的遮挡外,坏人们到底在哪里。
她的腿已经软了,外面小雀姐的声音还在静静说着,像是说给她听的:
“你们怕什么?爸爸妈妈和奶奶,都给你们害了。只有我们这些孩子,也天天吃你们的糖,肯定是跑不了的。现在你们穿了村里人的衣服,是要长久住下来,把自己变成红岩村的新居民吧。我一个半大小孩,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难道还能翻山自己跑出去求救吗?”
盗矿者冷笑:“聪明。”
故事到这里,我骨头一冷:“那个小雀……就是后来的神女?她是故意冒险带着那群疯子兜圈子的。”
“先佯装配合,带他们把看起来能搜的地方都搜过,那些人才不会注意到近在咫尺的小屋,这是灯下黑。”
黄伢子仓促点点头,似乎那声幽幽的呼喊也在他耳边回荡。
缓了缓,他继续说道,那一刻的妮子听明白了小雀姐姐的暗示。她要跑,翻山出去喊救命。
黑暗里她只来得及再流一滴眼泪,就狠狠一抹,咬着牙想把其他孩子拉起来一起跑。
可就是那个瞬间,妮子闻到了甜甜的香味。
屋子里格外安静,她伸手拽,拽不动,发现刚才还和她一起担惊受怕的孩子们似乎都呆滞了,再一摸口鼻,摸到了柔软发蓬,好似头发又好似蛛丝的东西。
她抖得几乎控制不住自己,心里则大骇地想到了一件事。
小雀姐姐刚才特意提了糖。
她的意思是,吃了糖就逃不掉了。
妮子完全无法接受这个结论,脑子里一阵一阵发晕,但心底另一个声音就在说,那么,自己可以逃出去的。
因为妮子没吃糖。
她一颗都没碰,一来是在家常年挨打,对成年人天然有种不信任;二来是那些糖丸雪白雪白的太漂亮了,她吃了很多颗小雀姐姐珍藏的劣质糖,现在好不容易有了这么好的零嘴,就省了下来,想全部攒着,攒一口袋都给姐姐吃。
小雀的声音还在外面说着,甚至笑了一下:“你们说,要找神女?我就是啊。”
相隔很近的距离,妮子听到外面那些原本无动于衷的坏人陡然激动起来的呼吸声。
这是姐姐给她争取的机会。妮子无声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脱了鞋子,只踩着袜子弓身退到小屋的后门,像无数次倔强地跟家里大人打游击那样,熟练又轻飘飘地从窗口翻了出去。
她的动静很小,连只野兔都不如,远离了小雀姐姐,妮子不停流着眼泪,发足狂奔出去。
后来的事情,其实跟副手佯装幸存者时告诉给我的差不多。
小雀是为数不多从管事姑婆那里,知道守矿人密辛的继任者,她也见过那些游荡的山魈,被警告过矿洞是活的,会吃人。
但一夜间天翻地覆,整个村子被杀空了,尸体一具一具被丢到村子中心的空地上,只有一些孩子们被留了下来。
小雀是孩子里年纪最大的,为了保护那些不懂事还在哭闹的小孩,才冷静站了出来,主动提起神女的相关话题。
孩子们配合她,利用矿洞和石林的特质搞了些神神鬼鬼的名堂。包括那些石柱上关于身高的刻痕,其实是小雀在算着时间,等着妮子从外面求救后带人回来。
副手他们调查过红岩村,才对我推测出了那个拐卖版本的故事。
这里面唯一的偏差,大概是因为即使迷藏的伪人们,也没想到当年的加害者会取而代之,抹去原住民曾经的痕迹,摇身一变直接顶着红岩村村民的身份住下来。
因此副手的判断才出现了失误,以为和“村民”们对抗,且在村子遗址里毫无生活痕迹的孩子们是被拐来的外来者。没想到完全是颠倒了。
只是,我发现这个故事恐怕还有个很可怕的后续。
妮子既然活着逃了出来,活到了能够给黄伢子追忆过去的年纪,还能得知神女存活的消息,那当年的局面怎么会发展到这个地步?救援的人呢?
黄伢子低头,不忍启齿。
我隐约猜到了:“她……路上出事了?”
“天太黑,一个小孩子为了不惊动盗矿者又几乎是光着脚泡的,跑到快天亮的时候脚磨破了全是血,一个没站住,从高处摔下去了。”
我心头一抖,黄伢子苦笑:“等姑姑醒来的时候,看天还是蒙蒙亮,以为只晕了一会儿。可等她半身血爬到镇上,发现镇里的人在过当地的一个小节日,就知道已经晚了,她起码晕了两三天。”
妮子如遭雷击,再也撑不住,发着热直接倒了过去。
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高烧过后,妮子被人收养,遗忘了所有痛苦又无能为力的回忆。
直到过了五六年,脑子里的血块慢慢散差不多了,她才想起那个夜晚。
我不知道妮子用了多少时间才接受一切,但她既然把这些事都告诉黄伢子这个小辈,想必一直对过往无法释怀。
“很小的时候,有一年,有个很奇怪的孩子在我们家外徘徊过。”黄伢子道,“她穿得很老旧,好像活在过去一样,问过我一些听不懂的话,似乎对姑姑很关心。”
“但那时候我很害怕,觉得她看着年纪不大,但又很苍老,好像怪物一样。她就对我说,她不能停留太久,要去找药,还要找一群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