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这里是规则怪谈?(331)
但对于我来说,能够一瞬间看到眼前整个屋子里都没有人,理智在紧绷到几乎快疯了的临界点中,只能接受为:人在我身后。
在我屡次和张添一谈到类似话题时,就算我说“你在墙里,你在我背后如何如何”,由于我们常用比喻、暗喻,对张添一来说也确实如此,是全盘认可接受的。
第二,当时墙里确实还笔直地站着一个人。
墙里的包装袋、包装袋上的脚印、墙里的死老鼠,那些都是那个人留下的痕迹。东崽焦躁的挠墙提醒,因为小肥猫无法开口说话,被我一直以来默认为了是在提醒张添一的到来。
我曾有过可怕的直觉,警告自己不能打开那面墙,不能让身边人看到墙里。直到隐约感到那人已经离开,我才缓和了些许,因为过度后怕,发泄式地选择砸墙。
那份毛骨悚然的应激并不是虚假的。
毕竟现在我已经知道了,张添一的隐姓埋名是为了不暴露他和三易之间的共存,并不是像清晨露水一样被人发现就会蒸发。如果是他藏匿起来,即使被发现了又怎么样呢?他又不是头一回撒手没。
也就是说,真的有那么一面墙,可以在某个时刻取代我们身边任何一面墙体,就出现在我们的房间中。有某种人形、或者类人形的东西就在里面活动。
它们是需要进食的。
它曾经来过,出现在我的背后,而我们所有人竟然一无所知。
我忽然意识到,自己似乎在触摸一个非常庞大的谜团。
黄伢子引导我去思考她和屏屏的关系,是不是就为了暗示墙的存在?
她挑选台仔作为陷阱,引我一步一步掉坑,真的是随便选择的吗?
台仔去石林的时候,曾说过他是在寻找一个房间,或是一堵墙。
年子青畸变,被当作某种成熟的果子采摘走时,我也有过一个幻觉,感到自己被砌在某面逼仄的墙里。外面有人贪婪地开凿着,剥离壁画,不慎把我的脸和眼睛释放出来,因而陷入了恐惧和癫狂。
在那个幻觉之后,我才跌入洞穴的幻影变化里,此后我也一直认为那就是虫卵的视角带来的某种共感。
有没有可能,台仔一直说的墙,就是这个玩意儿。
他说墙里必须一直有人看着,不能让墙内的老鼠出来,或是看到外界,会不会全是字面意思。当初移鼠神宫的修建,难道真的就是为了困住那面墙。
我和张添一因为经历特殊,用惯了形而上的隐喻来传递信息,始终把“墙”当做某种规则概念,结果一直以来居然是在和台仔鸡同鸭讲?
也许正是因为我们这种误解越来越深,一直在直白提醒我们“墙里有东西”的黄伢子才不得不在对讲机、藤织盒子和台仔之后,还不惜亲自现身再次提醒我们,以免我们出现根本上的南辕北辙。
花盆(一)
对于“墙”的猜测就到此为止, 当天晚上有多少人睡不着觉姑且不提,我们花了一些时间,很快安排好了此行的人手和物资。在几天后的某个凌晨, 天刚蒙蒙亮就带着车队浩浩荡荡出发了。
原本徐佑那厮不放心,还想把我的小破杂货铺再挖出来一次给我带上。考虑到可能有“墙中鼠”的存在,还盘算着给我把墙都换成防弹的加厚玻璃, 力保做到物理意义上的透明公开。
但去的伙计搂着一桶新买的零食大礼包,蹲在马路牙子上给我们打电话, 苦着脸说还没打烊, 得再等等。
接到电话的时候, 是我们动身前的那个晚上, 天已经黑差不多了。
我好不容易从怪谈那堆神神叨叨的事情里抽回神, 也懒得腹诽徐佑的馊主意,想起我那原本三瓜两枣的惨淡经营不由大奇:“就我那店”
伙计一咧嘴, 指了指怀里满当当的零食桶,铿锵有力回了我很有分量的四个字:
“生意兴隆。”
一瞬间春回大地, 我从怪谈世界的阴冷幽暗跳回了“恭喜发财”,没忍住嘿就乐了一声。
这才想起我那破店今非昔比, 已经托付给专业人士看管许久了。看来在我一路倒霉撞邪、火花带闪电的时候,生活并没有辜负我,小富小贵的悠闲未来就在眼前。
都到这份上了还挖什么挖?
我心说人要倒霉塞牙缝的时候, 什么都不好使。与其为了那点不靠谱的“安全”拆了我好不容易兴旺起来的小生意, 还不如我自己去跟怪谈拼了。
当场一挥手, 让那伙计报销车费打道回府,早点休息拉倒。
徐佑听说了还特意过来看我, 大半夜的似乎很是费解,纳闷问我命重要还是店重要。
这话说的, 等事情都了了,我还是要回去过日子的好不好。
左右看了圈,我就把脚边睡得正香的东崽提溜起来晃醒,乐呵呵道:“晚上给你加餐,开两个罐头。”
小肥猫睡眼惺忪间努力睁开眼,困惑舔了舔我的掌心,脑瓜子一点一点的,直接就顺着我手臂滑了下去。
它睡它的,我把猫捞起来当围脖一样搭在肩膀上,开了罐头就很缺德地把猫又给晃醒。
一人一猫对视,小肥猫惊呆了看看我,从我手里往外再次一滑,“咚”得砸在地板上,蹑手蹑脚溜走了。
我不死心,还撵在后面喊:“开都开了,考虑考虑呗?”
结果只得到了角落里一声颇为幽怨委屈的猫叫。
好吧,看来我和东崽还没有到心有灵犀、悲喜共享的地步。
我遗憾摇头,不怀好意打量屋里,琢磨着等会儿又找谁手欠。
边上有人受不了了,一个劲往我这里瞄,打抱不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