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这里是规则怪谈?(383)
“我们的伙计查到他们踪迹的时候,正赶上茍彪失控袭击李照影。他拿着一柄缠红绳的小剪刀,扑上去的时候被李照影的父母挡了一下,再刺,那一剪刀被牛表喜挡住了,伤了大动脉。”
“牛表喜被疯了的茍彪又连刺了十几下,伤势一塌糊涂。当时情急,伙计对茍彪没有留手,牛表喜目睹了那一幕,开始大哭大笑,几度崩溃,被我们带回去抢救的时候一直在断断续续说胡话。”
据闫默说,他所知道的故事就是牛表喜在抢救台上,一面因大出血的直观恐惧痛哭流涕,一面死死抓着闫默的手臂,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交代的。
对于这个神志不清的人最后的遗言,不管他表现出多少悔恨和疑惑,闫默没有太过动容,让伙计把被救下的李照影一家保护起来,自己则带人亲自去了破屋。
抵达后,火已经被扑灭了。
搜查勘验的伙计明确告诉闫默,没有看到什么死而复生的尸骸,也没有检测出来有任何血液反应。
“沙发后的墙倒是确实被砸了个窟窿,”伙计笃定道,“但也没有尸体或血液反应,更没有藏尸的皮箱。里面都是灰尘和水泥碎屑。”
“闫头儿,术中人产生妄语是很正常的事,不足以完全采信。至少就目前的痕迹来看,他的话没有多少可以对应得上的地方。唯一能确定是,火势应该是从内部燃起,是他们自己纵火的。”
但考虑到一群贼成天游手好闲,几乎个个酗酒成瘾,哪天就分不清了脑子坏掉也不是没有可能。两个喝高了的贼头在精神错乱下产生妄想,随后纵火奔逃,似乎才更符合查验到的实际状况。
屋里被火烧得不成样子,闫默闻了闻,空气中除了焦糊的苦味,只有一种很淡的类似番茄酱的味道,有点发酸发甜。
那伙计问:“我们要早点把李照影一家先护送回家吗?”
“不急。”闫默想了想。
“虽然是虚惊一场,还是让我们的人和那小姑娘的家长谈一谈吧,问他们愿不愿意留下那孩子。如果有万一的可能,她在张家也能及时应对,得到庇护安全长大,不至于猝然之下祸及家人或无辜者。权衡利弊,好好说,他们会下决心的。”
说是庇护,闫默想的更多是将这个可能存在不确定的因素控制起来。
“我那副手不是拐回来一个医生吗?谈好后让她们一起去掮客那里报道,也正好让那医生安心。你就说……乌龙一场,小家伙解救出来了,以后让她带。”
此后的事,车内我们所有人现在已经知道了。
李照影并不清楚自己年幼时偶然一遇的伪人朋友默默为她做了什么,更不知道当年的种种秘辛。她在张家长大,和扈医生一同从医,有师徒的缘分,也有姊妹的情谊。
这个过程里,十多年来扈医生一直以为她就是深夜来电求助的那个孩子,为她的获救感到欣喜。
回想到第一次在张家医院醒来时,我就承蒙李照影这位圆脸小护士的照顾,那时候的我是怎么也不会想到对方身上深藏着这样的往事,而我与屏屏的线索仅一线之隔。
世事的莫测大概就是如此。即使对闫默来说,以他当年的视角,推测出的结论也免不了有所偏差。
要不是有叁易的惊人之语佐证了故事背后的实情,我心头一紧,突然对扈医生刚才的那份患得患失感同身受。
“加二”,怎么会就是叁易呢?
基本的逻辑马上在抗议,对我说,我不可能认不出血亲兄长的样子,爸妈也不会把他认作陌生人。
更何况那时候他已经来到了我们家,正在外面寄宿上学,每周六周末放课了我们都有见面。他怎么会独自流落在外面,弄得那么狼狈凄凉,又那么充满怨愤呢?
还有,那个充满不祥意味的年怀仁。
我由衷生出了一种焦虑,有点抵触往下继续想。
但这么久培养出来的思考本能,已经在提出可能的假设,提醒我这种看起来超现实的局面是可以很容易做到的。
因为那时候有张添一的存在。
如果那段时间,叁易把自己的身份和名字完全托付给张添一,自己就可以暗自离家,使用手段改头换面,在外以流浪儿的面貌,苦苦等待着伏击某个目标。
这样一来,即使事情败露出了什么差错,也不会暴露他的真实身份,牵扯不到我们身上来。对于我们家来说,“张添一”还在,从来没有离开,不会知道自己已经永远失去了一个孩子。
这是一个孤注一掷,充满同归于尽意味的计划。
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失声问:“你是去杀年怀仁?”
叁易深深看着我,轻声说:“还有你。”
还有……什么?我愣住了。
“我不是去找你玩的,每一次的尾随也不是护送你回家。”叁易说的话我一句也听不懂,耳朵里开始嗡鸣,“你在外面的时间总是太短,爸爸妈妈很快就会来接你,我不能当着他们的面伤害你,让爸爸妈妈伤心。”
“那天喊你去破屋,我想的是,如果你来,我就把你一起处理掉。那是我最后的机会了。”
他缓慢吐了口气,有些自嘲,“我的伤也不是那些坏孩子打的,他们还摸不到我的衣角。那些伤一部分是我的伪装,一部分来自年怀仁,还有一部分……”
我愣愣问:“还有一部分?”
“是和张添一那个疯子打出来的。”
叁易摇头,笑了出来,“他不允许我杀你,真是笑话。他还真把自己当成你的好哥哥了。你不是在矿洞里,听先知复原过类似的对话吗?我要杀你,他不同意,这么多年了每次都是这种没意义的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