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基建,三年种田(222)
像是他们这样的人,还有许多,因为分了区域,还拜了码头。
今儿一早,推车收了泔水,刚要去分类,就见负责他们这块地的人围在一起大声嚷嚷。
往常里他是不参与的,但这回有人说道:“一文钱两个!就在东边老徐家对过!”
一文钱两个?
甭管是什么,这价钱便宜得难以置信,到底是什么东西?
老徐家对过那不是早被乞丐占了?怎么听这意思,是开起来买卖了?
说话的高大郎看到附近围绕的人,心里满意,声音更是嘹亮,向人解释起来,“昨儿起来,那家就挂上了木牌子!不是门顶的,是墙边上,还有人看着,嘿,真是邪门了。”
有人看守很正常,这地方一点东西都不能露,转身就被人拿了抢了一溜烟没影儿,东西追不回来,县太爷可不管他们这点针眼大小的事儿。
也不像是其他街的,住着大户人家奴婢,能找主子撑腰。他们就是年年挣扎在生存线的人,活过冬天才会考虑下一年的事儿。
今年更是冷了,买布买衣裳买柴火,能用完存的钱,明年开春不知道有没有一口饭吃。
孙石愁眉苦脸,搓着裸露在外冻得通红的手,往人群里靠了靠挡风取暖。
高大郎还在吆喝,“这么大一个蜂窝煤!一天烧一个就能睡个好觉,晨起还有口热水,添点柴火煮一把豆子就能上工,啥也不耽误。”
好几个人不由“嘶”了一声,有人不敢置信,“这好东西,一文钱两个?骗钱还是说大话?”
高大郎不乐意,他还没说完,“东西好是好,得配炉子一块烧。知道什么是蜂窝煤,什么是火炉吗你!那种煤可是官老爷采用的,也就是他们商队是新来的,一时不察给人坑了,京中没人买。就为了这趟北上不亏本,便宜卖了。”
他们走街串巷的,消息灵通,照高大郎这么一说,好几个也想起来,自个也听过这消息。
顿时有人喊起来,“那商队东家是不是瘦高个的,头顶包着布巾,出门抱手炉的年轻郎君?”
“嗐,这不正巧了,那家我知道。前两天那宅子叮呤咣啷一阵响,我寻思这哪儿来的愣头青,偷到咱们这条街上来,谁知道一拐歪就瞧见了几辆马车停在那儿。进进出出的几个大箱子,一股子怪味,就是那劳什子的蜂窝煤?”
高大郎连连点头,“对对对,就是他们这家。谁不知道咱这儿的官老爷都是找相熟商队买的,这新商队就是小年轻,啧啧。”
不管是不是年轻,会不会做买卖,一文钱两个的蜂窝煤,一个能烧一晚上,这是难言的诱惑。
谁都知道京中近来越发冷了,今年大雪下来得可能要早些,要烧得柴火一多,不知还能剩下多少。
说实在话,孙石很是心动,高大郎虽然碎嘴了点,但他很会和人攀关系聊天,知道得多,这事儿他既然说了是一文钱两个蜂窝煤,那就真有。
要是骗钱的怎么说?
一文钱也是钱,日日看人脸色收泔水赚来的辛苦钱,他是半点都不想少。
闲聊很快结束,泔水桶清空,他再度推车上路,只是这回明显神思不属。
孙石反复揣摩高大郎说的话,“一文钱两个”“一天烧一个”“配着炉子”,心中焦灼紧张,又为即将下雪的冬日担忧,今年能否过个好年?
辗转反侧一晚,次日一早开门起来,铅云垂落,昨儿苍白太阳被厚厚云层遮掩,气温更低,冷风似刀,要割掉人一层脸皮。
他匆匆煮了豆子吃完去做活,等到放工回家时,原是再想去买点布和芦花,请隔壁老太太多做几床被子,却鬼使神差推着车朝徐家对过走去。
那地方正敞着门,茅草房顶与黄泥墙打理的干干净净,院里还有人看守,他只是在门前走了一圈,看了两眼,就被人问了几句话,晕晕乎乎跟着进了门。
孙石:“……哎,壮士,这儿是做什么?”
他心里没谱儿,越发慌张,腿肚子都紧张得转筋。
被问话的壮士憨厚一笑,“咱们这儿就是卖蜂窝煤的,一文钱俩。你不是不信,喏,就在那儿,坐着水壶的炉子。”
哦哦,他想起来刚在院子里说的。
“你们这儿卖煤?一文钱给俩?一个烧一晚上?”
“卖卖卖,客人里头请。蜂窝煤就在里头,先看看要不要买,做生意嘛,看了货再说。”
于是自个晕头晕脑地就被请进来了。
孙石看了一眼敞开的房门与大门,心里有了底气,等下推脱不买也好跑。
他心神稍定,皱巴巴的脸皮上散去一点苦意,也有精神观察壮汉指的炉子。
那东西是圆筒,像挑水的水桶,上面还有个用来提着的把手,怪模怪样。
上面放着烧水的壶,在他的注视下,呜呜冒出声来,水蒸气一溜烟地往上跑,咕噜咕噜的水声传到他们耳中。
孙石吓了一跳,壮汉则是提下来这壶水,找来个大碗,给他倒了一杯递过来。
“正好开了,拿着暖手。你不是要看货?喏,这儿,别太靠近,往里看,和外边堆的煤一样,这是烧着的蜂窝煤,有味,得敞开一条门缝或是窗户缝,不然人能闷死自己。”
孙石愣愣地听他讲解,手中一碗水的温度渗入皮肤,又溜进骨头缝里传到四肢百骸,整个人都活泛起来。
他直愣愣看着红黑色的蜂窝煤,热气扑面而来,突然出声问:“不要炉子能不能烧?”
这问题问多了,壮汉都能嘴不带磕绊地解释,“能烧,你们家有土灶不?放锅底下烧,锅里放上水,柴火怎么留火,它怎么留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