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重燃(197)
“别给点阳光就灿烂,记住你的身份。”东狼突然说。
许愿打了个哈哈应付过去。
倒是一直在吧台另一边看热闹的阿岩趁老大一走立马溜到许愿跟前:“花花哥,你昨晚......真那个了啊?”
“你说呢。”许愿淡然道。
“我就是不知道才会问你啊。”阿岩说。
许愿哈哈一笑,拍了拍阿岩脑袋,低声道:“逗你玩的,我还是清清白白一条好汉。”
阿岩一脸疑惑,求知欲很足的样子,非要从许愿嘴里套出点什么来。许愿听他对自己的称呼,一时间有点无奈。自从上次自己跟东狼拼酒醉了那么一回,阿岩好像对自己越来越谄媚似的,却又每次选在东狼离开的时候黏上来。
花花这个昵称从许愿喝醉的那晚就开始叫上了,问他的时候,阿岩含含糊糊别别扭扭说是因为花二身手好,能撂翻老大,自己崇拜花二,想跟人交朋友。于是给人取了个外号叫“花花”。
现在看来,这样的套近乎估计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就是不知道阿岩到底什么个意思,他难道就那么肯定花二一定能干出一番大事然后飞黄腾达吗,还是说是因为在老大手下憋屈了太久,希望跟花家姐弟搞好关系,得了便宜之后趁机跑路?他就那么肯定花二会帮他?他真的如表面上一样缺心眼,真没怀疑过花二的身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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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狼找了辆三蹦子,叫上了自己所有小弟,包括新入伙没多久的花二,使唤阿岩上前头开车。一行人就这么浩浩荡荡地跑饭馆子里。豆蔻作为东狼的新晋女友,也跟着上了那辆不知道哪里抢来的三蹦子,身上喷了贼浓的香水,隔着三里地儿都能闻见。
一群人挤三蹦子还挺热闹。
花大姐也跟过来凑热闹,蹲在许愿旁边,捅了捅他胳膊:“哎,这么大阵仗,像不像小时候坐村子里的三轮车出去赶集?”
“那倒没有,”许愿说,“我没赶过集,倒是小学那会儿没通路,经常坐大人的三轮车上下学,考上初中之后路修好了,就起大早走路去。”
“那得走多久?”花大姐问,“咱俩不是一个年代的人了,我当时可没你们这么多规矩。”
八九十年代那会儿,花大姐虽然学历不怎么样,却混得还不错,后来见派出所在招警察,当即就去报了名,那会儿还是合同制,不过一样能配枪,威风得很呢。后来立了几次功,去了分局,再后来就凭本事考了个试,进市局了。
“咳咳,”花大姐清清嗓子,“你上学,走路要多久?”
“一个小时多吧,”许愿说,“那时候没有通公交车呢。”
三蹦子颠簸,许愿小时候坐过冯局家里的三蹦子,那时候特别小,冯局也年轻,还只是个队长,土路全是泥坑,而他要去上小学。一个小豆丁儿,刚坐上去,手还没抓稳,冯忠实就大喝一声把车开出老远,小豆丁儿被蹦到泥坑里,冯忠实把车开出老远才反应过来。
许愿想着想着就温和笑了出来,撑着下巴,东狼扭头看他一眼:“咋了你,笑成这样,思春啊?昨晚不够你发挥的?还是说昨晚那人技术不行啊。”
“没有的事。”许愿回了一句,便懒洋洋靠在了三蹦子的铁皮棚旁。
豆蔻坐在东狼怀里,背对着许愿,长长的头发被风吹到许愿身上,过了一秒又转过头朝许愿抛了个媚眼。
许愿抬眸看过去。
她还是一副娇滴滴的模样,黏在东狼身上,声音嫩得要掐出水来:“狼哥,人家今天想吃茄子烧,就霸王餐厅里头新开的那家,听说很好吃呢。”
东狼抚摸她的秀发,马上答应:“好好好,今天就吃这个了。”
阿岩是个很能来事儿的人,不用东狼从背后敲他脑壳,他自个儿就把三蹦子掉了头,往霸王餐厅那里开去,许愿坐在后头,心说这人可真惨,估计是被训出心理阴影了才能作出这么快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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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王餐厅装修得还算华丽,虽然比不上那些一线城市,但在这时经济发展相对落后的滇城,霸王餐厅算是少有的高消费服务区,至少这里各种证件手续都办得齐全,进出的人也都是在滇城有头有脸的,管理水平还算先进了。
“几位......有什么需要?”服务生迎上来,挤着一张标准礼仪微笑看着他们。
“给老子开个包厢,要最好的那种!把你们招牌都上一遍,”东狼穿着掉皮棉袄,也不知打哪儿来的底气,一挥手,大喝道,“我们有的是钱!”
这一身吼中气十足,整个大厅的人都听见了。
许愿跟在那帮子小弟身后,尴尬得脚趾抓地,恨不得马上掉头走人。他许愿活了三十年还没这么嚣张过,实在难以理解东狼这话的底气究竟在哪儿。
透过人群,许愿看着努力陪笑脸的服务生。
服务生尴尬道:“那个,先生啊,咱们的包厢是要先在平台系统上预订的,您看我给您开个圆桌行吧。”
豆蔻有些失望地“啊”了一声。
东狼生怕在女朋友面前丢脸,非要闹上一闹。
“预订?老子可没听说过那玩意儿,”东狼揽着怀里的美人,一把推开服务生,烦躁道,“你存心的吧,不想给老子开包厢就直说,老子不跟你在这儿废话,咱们上楼自个儿找地儿。”
花大姐站在前头插着口袋,就在东狼旁边,乍一看还有几分吓唬人的意思。
许愿叹了口气,他不想来这儿跟东狼一块儿丢这个人。
上回他被东狼逼着跑了六条街给豆蔻买个蛋糕都能叫服务生吐槽他堂堂副支队长一句“穷酸”,就因为穿得差了些,他可实在不想来这儿了——如果不是东狼那个傻叉非要带新女朋友来这儿消费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