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重燃(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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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局那边又鸡飞狗跳起来。
钱铮完成了老大交代的任务,风尘仆仆赶回市局找人报销费用,一踏进支队楼上大办公区就被眼前景象震惊得怀疑人生。倒不是因为那位大名鼎鼎的俞队归岗,而是因为江驰。
大办公区乱成一片,俞队和江驰被一堆同事拉开,江驰唇角渗了点血丝。
王辉叼着根从钱铮工位上顺来的棒棒糖,也被眼前景象震惊了整整八辈子。
“我靠,小江哥你刚干什么呢!”
“咱不生气哈,来来来喝口水,听姐的咱不跟人计较了啊。”张姐连忙把江驰护在身后,温和安抚。
“钱哥回来了?哎我擦来得正好,快去叫人,他俩为了老大的事在这儿打起来了!”王辉刚拉住了俞队,一转头见钱铮戳在门外。
这次鸡飞狗跳的代价有点大。俞队气得捂着心脏差点晕厥过去,江驰站在张姐身后无动于衷,其他同事七手八脚过去扶人,皆被俞敏一把推开。
俞队把手里的报告纸猛地摔在地上,带起的风把报告纸刮得七零八落。
江驰垂下眼眸,看着飘到自己脚边的一张纸,又抬眼看了眼俞队,而后蹲下去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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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除副支队长职务要经过高层领导开会讨论,没准省厅和市委常委也得介入,您说的这件事情没有确凿证据八成要黄,又何必在这咄咄逼人。”江驰皱着眉把七零八落的报告迭在一起,不轻不重放回原处,语气平淡,却能听出一丝怒意。
俞队一步步逼上前,冷厉地看向他:“我之前说过他不可信。”
“你有什么证据。”江驰也冷冷扫她一眼。
俞队“你”了半天,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最后她又上前一步,红着眼眶猛地揪住江驰衣领,眼泪几乎要掉下来,怒吼道:“他算什么,他根本不配站在公安队伍里!你以为他是什么人,他今天敢往家里□□品,明天呢?明天他就会为了一己私欲勾结毒贩出卖战友!我只是说要申请彻查,你在干什么!你在帮一个有着巨大犯罪嫌疑的警察说话!”
而后俞敏呼一口气,摆摆手道:“我看他的侦查任务也不需要继续了,我这就去跟上级打报告将他立马召回,撤离专案组,在调查结果弄清楚之前谁都不准替他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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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队长的错吗!”江驰沉默几秒,突然爆发。
她和江驰脸对着脸,互相凝视着,而后不知道是谁先发的力,两人竟然打了起来,刚被江驰迭好的报告又再度因动静哗啦啦飞扬在地上,旁边人一看劝不动了便赶忙上前将人拉开,一片混乱中不知是谁碰落了最外侧工位上摆着的多肉植物,装着多肉植物的桌面小瓷盆应声落地,在江驰脚边碎裂开来。
时间随着小瓷盆的碎裂而悄然静止了一般,转瞬间办公区已经没了声音,只有人的呼吸在微微起伏,其余人大气不敢出,只拦着眼前这个气急的支队长和一边站着的这个江驰。
俞队喘了口气,在众人的调解下拍了拍衣服上的褶皱,眼眶依旧红着。
她带着怒意和眼泪的眸子深深地凝视江驰,脸上的皱纹好像又加深几分。
她喊道。
“为犯罪分子窝藏、转移、隐瞒毒品的情节严重者最高可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缉毒人员依照前款规定从严从重处罚!你以为你是在帮他吗,你这是在害他你懂不懂!”俞队顿了顿,抬手在衣领前扇了扇风,企图把欲掉出来的眼泪逼回去,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江驰,你去过缅北,见识过那里的人有多无耻。作为副支队长,作为缉毒警察,他在家中窝□□品这件事必须上报省厅禁毒办、上报扫黑除恶督导小组依法调查,如果你硬要阻挠,那就干脆连你也一起报上去得了!”
偌大的办公区有人轻呼出声,紧接着有人小声说了句“别吵了”。
拉架的人顿了一顿,纷纷侧目看向江驰,企图从江驰的眼睛里看出点什么。
“我说过,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宁可相信他,”江驰的眼神不再如初来乍到时一般温驯,平添了一丝骇人,他动了动唇,冷声道,“他是我的队长,算我来这儿之后的半个师傅,我没有怀疑他的理由。”
“我看你简直是疯了!”俞队指着江驰痛骂。
门外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磨砂玻璃的外面晃着一个模糊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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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祁从检验中心一路争分夺秒赶回来,手里的纸袋被他紧紧攥着,牛皮纸的表面湿了一层,连他也没注意到自己的手心竟然出了那么多冷汗。下车以后,陆祁眼前的路好像不再是路,而是虚浮的独木桥,他心里七上八下,却又有个声音不断在问自己:不可能吧,是不是检验结果弄错了,不应该是这样的,不应该......
支队门口站着实习生,实习生正在贴禁毒宣传手册,见陆祁来了,笑颜如花地朝他招手。
他失去了平时的风度与谦和,没有搭理楼下那个长得端庄漂亮的实习生,一口气爬上十二级台阶,上了两层楼,猛地推开大办公区的磨砂玻璃门。
磨砂玻璃门的中间贴着深蓝色的长条带,上面明晃晃地画着个警徽,警徽旁边蓝底白字工工整整地印着“滇城禁毒”四个大字,如此不断重复。
陆祁气喘吁吁地撑着门,歇了口气,平时很注重私人形象的法医小哥此时满脑门的汗,却也顾不得了。
张姐退到一边,心说大水淹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认自家人,这也太不应该了。
“来了啊,”俞队随意拉了张椅子坐下,嘴角一如既往地绷起,即便她刚跟江驰闹了矛盾,也很快摆正情绪,态度严肃,丝毫不见狼狈,“陆科长,检验中心那边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