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重燃(230)
电话挂断的一瞬,老虎坐在滇城的某处会所里,饶有兴趣地看着黑屏的手机。
下地狱?
“李木子是吗,”他把嚼过的槟榔吐在地上,用脚尖碾了碾,“不愧是李大龙的女儿,我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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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欢酒楼和以前一样,看不出什么变化。
楼上的某间房里传出一点零星的动静,服务员推着餐车经过,挑了挑眉,脸颊绯红。
她耳朵上的蓝牙闪着淡蓝色的光,而后她向蓝牙链接的服务中心汇报:“没什么,这里挺正常的。嗐,男人嘛,谁还没个生理需求,要我说就是老大想多了,花二那种爱钱鬼不可能是什么卧底的,我上次亲眼看见......”
房间内。
许愿三两下拆了皮带,眨眼间将阿岩捆死。
“别挣扎了,这叫手脚铐,是一种越挣扎锁得越紧的绳结,”许愿在床沿坐下,“知道我为什么绑你吗。”
阿岩的嘴被胶带死死缠住,呜咽着拼命摇头。
“如果我不绑你,你这会儿估计已经到东狼面前告状了吧,”许愿神色一凛,“让我猜猜你会说什么。说我是条子派来打探消息的卧底?还是说我昨晚一晚都没回酒楼,行迹可疑?”
阿岩嘴被堵了,此时头都快摇成了拨浪鼓,狼狈得要死。
许愿双手撑在他肩膀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语气冷硬:“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好糊弄,嗯?跟踪我一晚上,躲在小区绿化带里生怕我发现不了是不是?说,谁他妈让你跟踪我的!”
阿岩哭着求饶,许愿才肯撕了他嘴上的胶带。
胶带粘得严实,撕的时候许愿并不注意控制力道,嘶啦一声,阿岩唇边立马泛起淡红,皮都掉了。
“说不说?不说我就让你顶着这胶带一整天,”许愿突然凑近他,威胁道,“你也知道我花二从来不要面子的,刚刚外面有个服务员,也是你们的人吧?你要是不说,我就让你浑身缠满胶带,然后一条一条像刚刚那样扯下来,让你顶着满身红,光着出门。”
他停顿一下,继续说:“你是从我房间出去的,你猜,到时候外面人见到你这副狼狈不堪的样子,会怎么议论?他们会说,阿岩碰了毒,兴奋得到处找人发泄;他们还会说,你在我的房间呆了一整晚,拖着被锁住了的手脚满床爬,什么都干了。到时候如果你再去找东狼告我的状,诬陷我是条子那边的人,你猜大家又会怎么想?”
“不,不,不......”
“大家会说,你是因为跟花二一起做了那种事,觉得丢人,所以故意冤枉我,”许愿瞥了他一眼,“到时候我就出来作证,说你下了床就六亲不认了,你说,他们会相信一个浑身上下狼狈不堪的你,还是相信这么些天一直效力东狼的我呢?”
阿岩有些绝望。
他张了张口,却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许愿起身拉开窗帘,外界的光亮斜着照进来,照亮了一方天地。
“看你怎么选择。”许愿说着,从兜里摸出烟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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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火机轻响一声,门被关上,李木子哭喊着跑出了这个支离破碎的家。
大街上光影千变万化,形形色色的人,仿佛都与她无关。
她没有家,从始至终都没有。
当打火机再度响起的时候,她坐在天桥下,蓬头垢面,唇边叼着一支女士香烟,烟味呛人,她咳嗽了好久才缓过劲来,眼角滑下一滴清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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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都会下地狱的。”
第 82 章
毒品不是好东西,但凡沾上一丁点儿,就都是万劫不复。
缉毒警察接触过各种各样的瘾君子,这些瘾君子最后无一不是跪在地上哭喊着求警察们不要抓自己,他们之中有七八十岁的老人,有四五十岁的中年大叔大妈,也有二三十岁的年轻人,甚至,还有十几岁的青少年。
“你为什么吸毒?”
“我也不想,可是那东西真的控制不住,最开始我是不想吸的......但是,他们跟我说,一次两次不会上瘾......”
“他们是谁?”
“我的朋友。”
看,你的朋友,把你骗进了万劫不复的深渊,你一辈子都出不来了。
毒瘾就是心瘾,它带给你的折磨,你一辈子都无法磨灭。
不要碰毒,请你答应我,永远都不要碰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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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木子坐在天桥下的桥洞里,旁边什么人也没有,大过年的,天桥上车水马龙,在堵车,车辆一点一点地挪动,头顶上传来混乱的喇叭声、引擎声和车主的叫骂声,不远处住在附近的人家放着鞭炮,劈里啪啦,热热闹闹。
桥洞里刮来几阵风,风穿过,发出呜呜的哭喊。
李木子裹紧了衣服,抬手胡乱抓了两把头发,烟掉在地上,她拿脚去踩,没一会儿就熄了。脚边有条破布毯子,也不知道昨晚哪个无家可归的乞丐在这儿裹着它睡了一宿,那毯子黑乎乎的还起毛边,又脏又臭。
跟自己一样,又脏又臭。
她开始思考一些事情。
如果一开始她不那么拖拉,如果她那会儿对自己死鬼老爹不要抱有那么大的期望,故事或许会换一种开场。妈妈离婚的时候,如果她在法庭上表现好一点,不要激怒妈妈,不要让妈妈当庭对自己失望,说不定自己之后就会被妈妈带走。
她还记得妈妈收拾东西离开家的那天是什么样子的。
那天天气特别好,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妈妈早上起床,煮了自己最爱吃的蝴蝶面,滴了香油,然后温和地说“木子,吃饭了”。母女对坐在客厅那张很小的茶几两侧,妈妈很年轻,笑着说“以后你跟你爸爸不要吵架,要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