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见春深(113)

虞夏呻吟一声，眼睛似乎有睁开地趋势。但随着药剂被推完，他再次悄无声息地陷入昏睡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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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虞夏的全部资料。”海鞘坐在单人沙发上，有意和两个普通人类拉开了距离，“他是个实验体，而且身体损伤严重，社会生活意识淡薄，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经常偷吃人类食物。”

身体损伤严重，在白鱼区实验室被研究员塞进焚烧炉里试图销毁，手脚被烤熟后断裂。眼球被火焰燎伤，由于不可愈合，被摘除。声带被浓烟熏毁，替换成人工声带。

其实面部也受过伤，所以格外在意自己的容貌，不过已经完全复原了。

梁听玉翻看着虞夏的档案，倏地想起男孩曾经问过的一句话。

“如果我被火烧了，手脚都被火烧没了，眼睛也被烟熏瞎了。如果我的嗓子也被烟呛坏了，身上都是焦炭，只能像虫子一样在地上挪动，你还会像现在这样把我带回来吗？”

他也依旧记得自己的答案。

为什么不？我把你带回家治好，然后你可以继续像现在这样每天跑来跑去，飞檐走壁，像只不安分的小猫。

不管怎样，我都会把你带回家的。

“那些花……”梁听玉站起身，把档案放回桌上，“抱歉，我要回去一趟，麻烦你和海兔照顾好他。所有的费用从我账上出，请你们务必治好他。拜托。”

海鞘收好文件，抬眼看向坐在沙发另一侧的男人，两人相顾无言。

那种看垃圾似的眼神让闻鸿声坐立难安，他讪讪笑了两声：“那个，我妈之前也在研究所任职，不过——她现在已经不在了，哈哈。”

“是么？请问令堂对实验体持何种态度？”海鞘问。海兔那小子肯定在房间里哭，积攒了一肚子话和虞夏慢慢说，他没必要进去打扰。

“肯定是不支持的啊，否则也不会突然转行去做医生。”闻鸿声说，“本来我觉得你说得挺对，虞夏这小孩乱七八糟的，要审美没审美、要情商没情商，也就那个脸蛋好看。但是经高老头那么一来，特别是你把档案拿来之后，又觉得这小孩实在是可怜。”

搭把手吧，至少让他过得舒服一点。

有这种想法的并非他一人。起初大家对这个异于人类对实验体充满了怨恨和嘲讽，但随着直播一天天持续，他们逐渐意识到这个实验体有着和人类极为相似的容貌。在某些时候打眼看上去，他简直就是个人类。

一旦将他看作人类，人们突然就切肤体会到了四肢被折断、眼珠被挖掉的痛苦。看着他在地上扭动挣扎，最初确实大快人心，后来却让人觉得残忍至极。

鹿党借此大做文章，指责鹰党做事过于残酷无情、哗众取宠，并且要求都城警察厅和第一监狱出示虞夏的身体检测报告以确认他是实验体而非人类替死鬼，且他被拆除的身体部分确实有改造痕迹、构成了改造事实。

副议长的信息素威力不够大，喊破了喉咙也没能堵住鹿党的嘴。最后这场会议草草收场，一时间加剧了针对鹰党的声讨。

偏偏在这个时候，女大公造访了第一监狱。皇室的喉舌们正蓄势待发，谁也不知道下一步舆论会倒向哪里。

“所以令堂为了实验体放弃了原本的工作前程？”海鞘问。

“算是吧。”闻鸿声说，“毕竟，我妈妈是很善良的人啊。”

作者有话说：

耶，今天也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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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小花的提问指路第21章

第76章 我们一起种的花

一针针药剂注入虞夏的身体，淤积在体内无法溶解的油脂混合着伤口处的脓水被排出体外。海兔的眼睛里泛着晶莹的红色，像两颗成熟的浆果。大多数情况下他只是沉默寡言地陪伴在虞夏身边监测他的身体状况，偶尔碰到梁听玉，打个照面的同时眼里依旧带着复杂的怨气。

出病房时，他的身子晃了一下，抬手搭在门框上。长时间的精神高度紧张和睡眠缺失令他的精力飞速消耗，他喘息片刻，等待着指尖的麻木感和眼前的黑云消散。

“抱歉，”梁听玉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递给他一杯温水，“所以他的身体不能接触任何人类食物吗？如果只是偶尔放纵一下，有没有缓解的办法？”

虞夏身体的恶化一部分是被过去那些进入身体的食物引起的，他深知不应该再给那孩子食用任何高油高盐高糖的食物。可如果只能用那种味道诡异到喝下去就能见到鬼的营养剂维持能量，太残忍了。

“也许有。”海兔握紧水杯，头渐渐垂了下去，“我会找到的。”

水杯砸在地板上，海兔搭在门框上的手逐渐下滑，身体软绵绵地歪倒，落进带着乌木香气的怀中。

海鞘面无表情地抄起他的腿弯，带去了休息室。

似乎是被刚才的声响吵到，虞夏原本平稳的呼吸产生了波动。梁听玉连忙陪到他身边，男孩瘦削的脸动了动，无力垂下的眼皮用力地挣扎了一下，裂开了一条小缝。

他半抬着眼皮，迷茫地打量着这个地方。

梁听玉蹲下身凑在床边，手指轻轻抚摸着他的额头，低声道：“小夏，是我。”

脑袋里混沌一片，浆糊似的将所有思绪拧成了缠绕在一起的数据线。虞夏虚弱地眨了下眼睛，梁听玉的心就跟着揪了起来。

他看起来状态太差，差到每一次闭上眼都仿佛再也无法醒过来。

“是我，能听到吗？”他小心地放出一点薄荷信息素，试图唤醒男孩的神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