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贼(136)

生还的暗卫腿脚麻利地钻进了早集的人群，消失在吴狄的视野中。

“不好，少主！”吴狄带着密探飞快朝状元府奔去，但他还是晚了一步，生还的暗卫已经发出信号，附近巡逻的中都守备军已经包围了整个状元府，正与萧野带的百余禹州斥候拼杀！

“少主，少主呢？”吴狄抓住一禹州斥候，焦急忙慌地向他问道。

“吴大人，少主还在里面。”

不行，少主的行踪已露，皇宫的禁卫军和中都的守备军都在往这里赶，这样下去，只有死路一条！

吴狄心念一转，想到了一人。

“护好少主。”吴狄说完，便匆匆离去。

……

“少主，再不走就真的走不了了。”

说话间，百余禹州斥候已剩十几，他们被逼得步步后退，直至状元府的后院。

冽冽寒风打在萧野冰凉的脸庞上，没有一点的温情。

守备军抬弓，瞄准了萧野的后背，万箭齐发下，十几禹州斥候作成萧野的肉盾为他们的少主挡下了所有的利箭。

一只箭羽穿过肉盾间的细缝，直冲萧野而来。

“少主！”

斥候转身，那利箭穿过萧野的束冠，钉在石床前方的木柱上。

遽然，萧野的青丝飘然落下，在寒风中飘扬舞动。

萧野抬眸站起，看着面前个个杀人饮血的中都守备军，拔出了他身后的乾坤刀。

萧野不言，转头再看了一眼他身后的白皓宇，冲杀向前。

萧野化作疯狂的头狼，泄愤般地撕咬着他前面的羊群。此刻的他，再也没有了任何的顾忌，手中的乾坤刀不知疲倦地砍杀着前方的人，像绞肉机的萧野，恐怖如斯！

不过须臾，萧野已将他面前的中都守备军给屠个干净，尸身垒落成山。

宋光隆此刻也赶到了状元府，他下令活捉萧野，皇宫禁军为活捉这匹猎兽，用上了铁网，大网从天而落，萧野纵使有三头六臂也无处遁逃，很快，他被禁军成功围捕，失去了战斗力。

“萧野，你完了！”宋光隆看着满眼布满红血丝的萧野，叫人打断腿，按压着跪在他的面前。

宋光隆顿了顿，一副胜利者的姿态，居高临下道：“你可能还不知道，萧让已被韩成所杀，北境已在我手，你，没有退路，彻底完了！”

萧野大惊，叔父，叔父已经……

看着萧野惊慌失措的样子，宋光隆更加得意，他道：“萧野，你如今已是一头丧家之犬，还有什么资格跟我争白皓宇？不过，你我皆是失败者，白皓宇已经死了。”

萧野声嘶力竭：“他，他是被人毒杀的，不是你，是谁？究竟是谁？”

“王谦。他中毒，已近三年。”宋光隆说着，胸中涌出的懊悔叫他夜夜都痛心不已。三年前白皓宇伙同白懿骗了他，误叫他以为白皓宇已经康复，却不曾想过会有今日……

“将萧野收押大牢，三日后凌迟处斩，以慑天下！”

纵使杀萧野千遍万遍，宋光隆也不觉心里痛快，因为他的麒麟才子已经死了。

萧野面色如冰，他身着镣铐，步履阑珊地被押进中都铁牢。

那个意气风发的北境少帅，那个手刃漠北大君的少年英雄，如今已是蓬头垢面，暮气沉沉的大胤逆贼，他的先生，他的叔父，他的将士，都已不在，他没有退路，没有期待，万念俱灰！

长夜中，他梦回与白皓宇初见的那晚，他将冰凉的天狼弯刀架在白皓宇的脖颈上，白皓宇跪在他面前奉他为主，助他成就千秋霸业！而今，他的先生已死，北境也被宋光隆收降，他们的大业，彻底完了！

萧野的泪水簌簌落下，此时蹲坐在中都大牢的他才算是慢慢清醒过来，接受了他成王败寇的事实，三日后，他将被大胤的史官记载为北境逆贼萧野犯上作乱，于盛光帝三年元月午门凌迟！

“镇北侯？你可是萧野？”

萧野闻音抬头，在他的斜对面，同样满身血污，浑身脏乱的那人叫住了他。

“真的是镇北侯，在下邢林台，见过镇北侯。”

“邢林台？你是白皓宇的……”

“正是在下，少帅，我家主子临终前曾给你写过一封信，那封信已叫陛下给撕毁，不过，我知道上面的内容。”

“信？”萧野的脸上终于有了情绪波动。

“若有来生，再看君身穿铠甲，横刀立马；那时，我会立在雪中，笑靥如花……信的底下，是先生作的二人画，一位马上将军和一位白衣少年，遥相对望。”邢林台言罢，便跪下对萧野叩首继续道：“少帅，先生说以后叫我跟着你，少帅，请收下我吧。”

萧野冷笑一声，道：“跟着我共赴黄泉吗？”

“少帅，先生曾被王谦囚于此牢，据他言，此牢或有通向牢外的密道，可惜，他并未探找到密道的入口。”

“密道的入口，我知道。”萧野脸色平静，一点儿也没有通过密道生还的激动。

“这还多亏了王石。不过，那密道通向东城口的一处废弃寺院，若是没有人接应，只靠我们二人也是出不了城的。”萧野神色淡定，对他来说，死去也许是种解脱，茍活于世，还有何意义？

“少帅，霍达还活着，若没有他，我撑不到今天。”邢林台言罢，只听牢监甬道口，一簇急匆匆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快速地向他们靠过来。

萧野慢慢抬眸，那狱卒熟悉的身形让他辨认出来，他是霍达。

“少主。”霍达眼眶含泪，看着蓬头垢面，满脸血污的男人，他不敢相信，这个阶下死囚就是他的少主。